這些年來往比較多的本家蔣姓妹子珠女來電說是準備在打了兩針之後便回澳洲養老去,乍聽之下心頭一驚,再問其詳才說是最近發覺自己身體狀況有些不妥,懷疑已得了柏金遜症。
我先叫她不要自己嚇自己,說是我年長於你五歲有多,最近可能心情影響到身體出現了些狀況,除了為求心安看過兩次醫生,其餘靠的是自我治療,譬如放空自己,也學古老當時新的時髦說法「躺平」躺下來,什麼也不做盡量延伸四肢;活動筋骨,直到累到不行方作罷。
譬如說寫這個小欄一去十多年,老早應該退位讓賢以免霸佔公眾地方,何況又寫來寫去了無新意,自己不滿意別人看了也不爽,但逢敏感時刻若就此罷手或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猜測與誤會;你怕了嗎?你這人太沒有義氣,老闆肥佬黎什麼都豁了出去,只為自己一向堅持的深信的熱愛的香港,把生死置之度外,肝膽兩相照,從容作楚囚,雖沒得可比,但至少也應該守到香港人間再無蘋果吧,有什麼資格做逃兵?欣聞肥佬黎剛得了一個杜魯門列根自由大獎,表彰他畢生的努力,全世界都看見了,於是每有退卻之意,立刻從躺平到跳將起來交稿去。
最近令人悲傷的事情仍然很多,至親的弟弟來不及見上最後一面就走了,愧對母親當年的囑咐,好朋友上週突然離世,有些後約已成空,兩岸的疫情仍持續,世界並不太平,先人的墓多時未掃,兄、姐、弟的長眠處許久未曾拜祭,歲月匆匆人已老,萬般愁緒上心頭,珠女辭行的電話仍未掛上,珍重再見的話仍未說出口,怎麼四下裏黃昏的燈光已一一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