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廁面面觀 - 邁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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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浪跡天地》想起張愛玲,倒不是因為她曾經結結實實當過一輪遊牧民族,在羅省汽車旅館和小昆蟲玩捉迷藏,而是因為那堆插科打諢的塑膠馬桶。拿衛生問題做文章,趙婷只去到捕捉三屆影后出恭的層次,真是小兒科,級數充其量等於陳年粵語諧趣歌曲《詐肚痛》,美國演藝學院竟然就雙手奉上最佳影片金像獎,未免太慷慨了。行得快好世界,趙女士少小離家落戶美國,當然可喜可賀,但沒有隨身攜帶優秀的文化根,畢竟令人遺憾——同樣揚威荷里活,前輩李安便更抵得諗,時而闖蕩西部牛仔世界,時而帶你遨遊胡士托,卻不忘母語書房的原始養料,將學貫中西串連到底。假如趙婷也翻翻張愛玲,見識過《異鄉記》那兩段驚心動魄的如廁描寫,或者能夠更上層樓亦未可知。

張女士下鄉投宿民居,「請女傭帶我到解手的地方,原來就在樓梯底下一個陰暗的角落裏,放着一隻高腳馬桶。我伸手鉗起那黑膩膩的木蓋,勉強使自己坐下去,正好面對着廚房,全然沒有一點掩護。風颼颼的,此地就是過道,人來人往,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應當對他們點頭微笑。」哈哈哈,有聲有色亦莊亦諧,厲害了我的祖師奶奶,《紅玫瑰與白玫瑰》寫上海太太便秘,丈夫瞥見洗手間這一幕:「燈下的烟鸝也是本色的淡黃色。當然歷代的美女畫從來沒有採取這樣尷尬的題材——她提着袴子,彎着腰,正要站起身⋯若是在美國,也許可以做很好的草紙廣告⋯」一山還比一山高啊,美國草紙廣告拚上文壇健筆在中國杭州的現場直擊報導,簡直小巫見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