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年紀大了真沒辦法,不但記憶力嚴重衰退,想像力也同時枯萎,宋淇引柯靈文章,說西安製片廠改編《金鎖記》,名字換成《昨天的月亮》,上網找來找去找不到線索,我腦筋怎會這麼周轉不靈,沒有試試《昨夜的月亮》?月亮不是合該掛在夜空嗎?結果專欄一見報,馬上接到俏花奴通知,另外一位張姓讀者也來函相告,可見高手不但在民間,也在譯林——七二年十二月十七日宋先生去信張愛玲,「我的雜誌叫《文林》,廣告句子為:“文章千古事,經冬猶綠林”」,翻譯文章當然也是千古事,這綠林裏好漢着實不少哩。經一事長一智,七六年二月麗的電視播《半生緣》,同時賣出版權的《金鎖記》宋先生說排在七月份與觀眾見面,萬能的谷歌竟然也找不到,我靈機一動輸入《怨女》看看有沒有反應,可惜證實自作聰明。
宋淇信中三番四次報告台灣中影的電影版《怨女》動向,八八年九月十日「《怨女》本指望參加影展得獎,結果落空⋯洋人現在不容易騙」,九二年四月三日「《怨女》去參加柏林電影展,鎩羽而歸」,原則上忠於事實,可是犯了技術性錯誤。首先,《怨女》參加的不是柏林影展,是康城;其次,它入圍的不是競賽部份,是觀摩性質的「某種注目」,這單元直到一九九八年才開始設獎,之前被邀請在此出現的影片,唯一可能得的是頒給導演第一次或第二次執導的金攝影機獎,《怨女》是但漢章第三部作品,所以根本無獎可得,洋人不容易騙是真的,但「鎩羽而歸」之說不確。這個倒不必麻煩谷歌,《怨女》我是在康城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