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到莫文蔚是她剛出道不久，那一定是酷熱夏天，看她正走進香港電台大樓，迷你白色百褶裙和長靴子，閃亮得像大白天偷溜出來的星星，穿過太陽穿過雲，然而後來她終極穿過波瀾到達成功彼岸。
今天集體回憶的年代，對於莫文蔚當初被迫穿圓枱裙公主臉做玉女的時光，她說確實極受打擊。我想情況就像被誤判是鴨子的飛鷹被關在牧場裏餵飼。表演戲法皆是唱片公司導航，事業諸多規條，但忍耐是智慧，先啟航才有風景。儘管一切是如此茫然，心裏非常明白那個未讓陽光照射得到的夢想，埋在瓦礫深處。
90年代卡拉OK時代，雖然她仍堅持歌曲創意的高度永遠是比隨波逐流重要，但自己也只能在黑夜沙漠中找甘露，畢竟世事不從人願，妥協是必然，只是妥協程度關乎自身感覺，她強調音樂就是共通語言，誰都沒法任意孤行，可不要忽略別人感受，始終沒有共鳴，到頭來本是追求的認同感也失卻了先機。這成長路上，她學懂了太多，所以我們見到莫文蔚之日常，從不需要爭先恐後七嘴八舌表述信仰，自己相信了便行動。
佛家說眾生相互依從而生，沒有東西或物質是單獨存在，就是這種互動影響，產生了無盡結果，哪管每天吃的食物，也要經歷烹製過程才會變成食物，一顆鹽一滴醬油，只是不是每個人有所徹悟箇中因緣。張國榮跟莫文蔚結下的因緣，她對哥哥的感激之情更是不能言喻，超越了演藝賜教更是人生導師。若要回憶起當年哥哥相贈她的四字真言「姣靚型寸」，確實不是容易實踐，有了「秘笈」也努力在旁細心觀察吸收演藝精華。彼此一起度過日月星辰，從初此到如今，莫文蔚也宣佈最後演唱會了，不無感觸。問她原由，瀟灑的她說：「是時候開始人生下半場！」
下半場有許多迷人的未知，莫文蔚走過漂亮的上半場，說着五國語言融滙中西文化的這位女子，時光荏苒，一拐彎便30年，跟其他小島上的人一樣份外感懷，往昔不解曲中意，此刻已成曲中人。
撰文：陳海琪
本欄逢周三刊出
廣播人。寫作人。電視節目主持人。一直相信：只有逆風而行，才知道飛翔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