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9年12月至今,前所未見的世紀疫情,在環球肆虐了逾一年半。位處東北亞的中、日、韓三國,如今似乎又要面對新一輪挑戰,疫情起伏不定,日本運動界與醫護界仍在為延宕一年的東京奧運辦與不辦,而爭論不休。作為中國經濟引擎,以及最開放的城市帶——深圳與廣州,連日來確診數字及無徵狀個案一直未斷絕。
一方面,世界衞生大會召開後,世衞組織加緊審核各種疫苗,並將之納入全球援助計劃之中。另一方面,英、美、印度、巴西重新放寬社交管制後,確診個案與接種數字,卻呈此起彼落之勢。而一些新爆發點,先後在本港鄰近地區出現,自然引起不少市民的警覺與擔憂。
眼前的病毒,和2003年沙士(SARS)最明顯的差異,並不在於感染率、致命率。事實上,踏入2020年以降,多種變種基因,先後出現在西歐、非洲、南亞、南美等地。最近,世衞亦以希臘字母為上述變種編名,以免一眾初始發現國被污名化,亦便利相關訊息在民間傳播。變種病毒流播甚廣,說明其適應力,尤其是對溫度、濕度適應力之強,應遠超當年沙士。因此,經緯度、季節的變化,不足以阻擾其繁殖。
上述時間連帶空間的複合變化,造成世界各國控制感染率的手段,未如降低致命率般立竿見影。2003年的沙士,殺傷力雖大,但基本難以逾越夏季與亞熱帶,無法在全球人類社會形成年復一年的循環。反之,眼前病毒之可怕正在於此。由於新冠病毒的傳播性、適應性強,越是國際化、開放性,以服務業為核心的城市經濟體,就越難控制疫情。像倫敦、紐約、香港、東京等國際經貿及金融中心,受疫情侵擾的風險,絕非其他內向型大城市可比。尤其對於倫敦、紐約而言,外防輸入實在非不為也、實不能也。因此,大舉接種疫苗,成為這兩座環球都會民眾的必然選擇。
台灣憑一島之力、2,300萬人之志,成功抵抗疫情長達近一年半。其一,是除台北市、新北市外,台灣總體人口密度不高。亞熱帶海洋性氣候,亦能提供較佳的環境因素。其次,台灣漁農業發達,稻米、禽畜、蔬果大多自給自足;對外勞的依賴,亦遠不如香港、新加坡般高。因此,在相當長時間內,台島可以比星、港等地,更嚴格地控制海、空交通、人貨往來。如今久守必失,實亦非戰之罪。民眾的抗疫疲勞,固然應當體諒;而偶發性輸入個案導致本土爆發,其實亦先後出現在新加坡、北京,以及眼前廣州、深圳等地。
無論從成本還是技術上講,單憑檢測及隔離手段,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為特定群組,如醫護、長者、護理業者接種疫苗,似乎是最高效的選擇。事實上,繼以色列後,英國亦已為大部份成年國民接種疫苗。拜登亦以7月4日美國獨立日為目標,爭取為七成民眾接種。中國大陸的接種比例不及英、美,但單論接種劑量,卻高達7億,反映從官方到民間的態度轉向積極。
台灣的尷尬在於,難以繞過北京參與身為聯合國組織的世衞;而德國藥廠卻因為商務條款,而無法繞過復星向台灣供應mRNA疫苗。日本的疫苗其實沿自英國,固然可以少量支援台灣;然而,考慮到其導致血栓的風險,美國監管方並不鼓勵使用,香港雖有訂購意向,卻幾乎肯定不會付運。在重重困難之下,台北惟有直接向美國輝瑞訂購mRNA疫苗。美國藥業尤其是疫苗研發執世界牛耳,還有莫德納mRNA或其他生產原理的疫苗可供選擇。
考慮到台灣在印太地區的戰略位置,以及中美關係的微妙敏感,美國對台放寬疫苗出口,既解對方燃眉之急,亦會左右當地民心向背。加上包括藍營選民在內,台灣人對大陸疫苗缺乏興趣,中國國民黨、藍營縣市長和對岸國台辦,在疫苗問題上,得以對蔡政府所施壓力終歸有限。
許 楨
香港智明研究所研究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