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羅斯獨裁政府日前公然以武力威脅國際航班降落，上機逮捕異見分子，本周又開始限制國民出境，在克里姆林宮支持下儼然開始「北韓化」進程。俄國白羅固然情比金堅，普京不可能容忍繼烏克蘭之後再失去一個前蘇聯衞星國傀儡政權，然而這次風波最大輸家卻是千里之外的中國─已經備受西歐政府懷疑的北京，在白羅斯事件上站邊莫斯科，在恐俄的東歐之後恐怕更不受待見。白羅斯成了「歐洲北韓」，讓一直無法在內部東西歐形成統一戰線處理對俄及中國外交的歐盟，反而立刻有了共識。只是，莫斯科早已習慣了西方制裁，也不依賴經濟發展支撐它的强國形象，但是中國呢？
先有因為制裁歐盟官員導致《中歐投資協定》告吹，後有白羅斯局勢升溫讓東歐離棄和中國對話。如果說前者是北京戰狼外交的必然直接後果，那麽後者可以說是北京被它和俄國關係綑綁的間接後果。白俄總統盧卡申科追逐北京投資多年，中國也是白羅斯的第三大貿易夥伴，然而實際上中國佔該國的貿易總量在2020年頭半年不過7%，對比俄羅斯同期的48.5%是小巫見大巫。這無礙東歐國家將中俄當成一丘之貉：經濟援助並無想像中大不說，中俄在軍事上的合作更是令這些小國相當憂慮。如果說17年、19年中俄在各自的「敏感地區」波羅的海和南海舉行聯合軍事演習都尚未是足夠明確的警號的話，北京對於它的烏克蘭─台灣─近日頻頻亮劍，對於依賴歐盟和北約保護傘的東歐國家來說，傳遞的訊息明了不過。一直都被華文媒體高估的中國－東歐「16+1」會談機制在今年幾乎已經是無人問津。
時機上，白羅斯事件對於中國來說也再壞不過。對俄相關的問題在歐洲雖然有一定逼切性，但在9月德國大選之前將更多地停留在政府閉門討論層面。然而，東西歐因白羅斯問題找到了對於反中俄首要外交目標的共識，也意味他們可以騰出手來處理其他地區──比如說南海──的事務，尤其是富裕的西歐國家。不談在印太一向有部署的英國，歐盟以及法德荷三國已經各自發表了自己的亞太政策，並且加强在南海地區聯合其他亞洲盟友軍事威懾。德國和日本在4月13日方結束國防會談，日本政府更提出雙方舉行聯合海軍演習。如果成事的話，德國海軍將是自2002年來第一次進入南海水域。
當然也不得不提美國。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印太負責人坎貝爾5月23日在美國史丹福大學的年度對中國政策會議（Oksenberg Conference）上致辭時指，美國和北京政府的「接觸政策（engagement policy）時代已經完結」，接下來雙方的交流，將會「以競爭為基調（The dominant paradigm is going to be competition）」。坎貝爾不但提到了印太QUAD的盟友，亦同樣提及到「在亞洲希望提升影響力的歐洲盟友」，期望他們以及華府一同重新為「備受壓力的印太平洋系統」注入活力。坎貝爾的講話幾乎是將所有美國在印太地區的盟友都串聯起來。
以上林林總總，除了白羅的情況對香港有前車之鑑以外，實際上對於在香港的民眾有甚麽關係？對於從來無思考過香港在國際間發展方向和地位的人，積極移民逃難的人，其實都沒有關係。然而，在這特別的一周，為了在艱險的將來存活，我想除了身後的危機，港人多少也應該思考一下，該群策群力，去為這個城市的人的傳續去創造些甚麽。
尹子軒
香港國際問題研究所歐洲研究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