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星期一,農曆四月二十日;九年前這天是農曆五月初六,端午節翌日,母親往生。
年初表面毫無病徵,過八十母親,例行身體檢查發現胃部出狀況;再探查,醫療報告:胃癌。
生命力強眼下諸事已平常,母親向醫生請求手術安排在正月十二生日之後?
正月十五進行手術。
原應被邀請前往南極旅行無奈放棄,已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再早的十年前,TVB前往拍攝節目,導演認為在下適合客串作主持人。連南美洲,一去四十日,至少三十日。
正值事業忙不迭,隨便一週南來北往三、五、七次,睡在港龍或國泰航班多過家中狗竇;離場那能太久?只好放棄!
在宗祠辦了多年母親的慶生兼賀歲盆菜宴呢?
母親微笑執意繼續舉行⋯⋯冇事嘅、冇事嘅;微笑背後猶如自知最後一次。
手術進行前,醫生溝通:腫瘤處不利位置,靠近其他器官,如若割除不了,只好Plan B;為免進食消化後腫瘤阻塞不通小腸,將以喉管接駁胃與小腸。不幸言中,這之後原本壯健的母親不斷胃液倒流,漸次消瘦、蒼老。至叫我們難受,還是手術後母親醒來卻麻藥未散,精神與記憶錯亂,執意起床回家,甚至動粗。護理人員無奈將她妥善綁在病床上,這動作卻掀起母親年輕時不愉快往事,尤其與父親感情異變的痛楚。為免見到我們而引起強烈要求回家,姊弟含淚躲在門外布簾內偷看,老遠從多倫多趕回來的侄子看着至愛祖母身心狀態,心如刀割好幾次跑到洗手間放聲大哭。
雖然進出醫院多次,尤幸受苦的時間不算長,二月做的手術,五月底母親在端午節翌日與世長辭,端午節那天母親還笑意盈盈拖着從倫敦及珀斯趕來看望外祖母、早逝三姐的兩名女兒。晚上家人了無心情隨便在外面吃節慶飯,以母親當時光景還以為可撐至年底,次天卻收到醫院來電,着我們立即前往;都到齊了,除了身在國外的侄子甥兒,在港不同母眾姊弟妹及姑姐叔叔圍繞精光盡斂的母親;時辰未到,眾人分批回家,大姐幼弟與我首批留守。獨自坐病房門邊趕稿準備交予萍姐(本版編輯),突然聽到母親長長呼氣聲音,剛剛寫好的稿子無由從手機一閃消失,待大姐從洗手間回來始發現母親已呼出最後一口氣,心跳儀器顯示雖然仍跳動⋯⋯直至所有家人重返醫院,姑姐最後趕到向她嫂嫂說過最後送別安慰語,心臟跳動驟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