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無人,只得他倆。
戰勝了心理陰影,不怕威脅,遊樂場成了二鬼天地,16歲和5歲的萍水相逢,竟玩得那麼開心。
玩過迂迴的滑梯,過五關才滑到地面;又在彈弓陣跳來跳去,根本不會掉下;攀繩網搖搖晃晃嘻嘻哈哈;盪鞦韆時更大膽到「跳鞦」;還有獨木橋、鏡子柱、攀爬架……
累了,攀到架上高處,坐下休息。俯視漸暗的遊樂場,漸暗的人間。
「好攰呀!好開心呀!」玲玲笑道。
「我也好耐未試過咁開心了。」永安道:「而且攰成咁,一滴汗都冇,是做鬼的唯一好處。」
「連血都冇,傷口又好返,好似漸漸乜都唔記得……」玲玲露出可愛的笑容:「哥哥不如你都唔好記得啦。」
他倆坐在攀爬架上,晚風吹來仍是燠熱,人人爆汗——在囚和未審先囚的人更難熬。當初的正義、激情、勇敢,秋後算帳成為罪證。
做了鬼,一點也不覺得熱,酷暑不是酷刑。只是,祁永安怎麼忘得了「她」?這是一個秘密:那個晚上——
大批市民上街,多區警民衝突。有個少女中了催淚煙,痛得睜不開眼睛,永安忙用清水、生理鹽水幫她洗眼,少女道謝後,還激動地想往回走:「我有同學在前邊!」
「你聽話!」永安暴喝趕她:「快走,危險!」
「我不怕,齊上齊落——」她不聽話,掙扎:「你讓我回去!」
防暴警殺到,永安拚命把少女推走,猛力之下自己跌倒、被捕、膝壓……
少女飛奔仍不忘回頭大哭大喊:「你叫咩名呀?……」已被慌亂的人群又推又趕——永安只覺咫尺天涯…… (明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