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奇斯洛夫斯基,俏花奴說他對《盲目機會》和《無止無休》印象深刻,「可能我畢竟屬於後極權的一代」。咦,時段劃得一清二楚,閒雜人等不得跨越年輪半步,咁即係兜口兜面話我老啫,雖然明知是事實,仍然免不了大受刺激,又因為理虧,不敢公然挑機,唯有夾着尾巴任之由之。極權呢味嘢,處處都在無處不在,內外循環輪流登場,還真名副其實無止無休哩,怎麼倒分起先來後到,這也有點自欺欺人吧?譬如白羅斯半空截機活捉異見記者,當然是現在進行式的極權,先前以為自己已安穩過渡到極權後方的當地人,一覺醒來返老還童,隔夜餸菜忽然明火熱辣辣翻兜,不吃不吃還須吃,措手不及喊都無謂啊;身處民主的法國,基本上與極權風馬牛不相及,但話唔埋下屆選總統,動作多多的法西斯妖婦瑪蓮勒龐終於得米,自由平等迎頭趕上暴政,那就極權極到應了,太平日子順理成章被追封前極權,嗚嗚嗚,真係恭喜你。
這種焦慮《黑暗中游泳》的小魯自幼體驗,尚未聽過蓋世太保,不知猶太為何物,第一個心儀的男同學便在地平線被消失。他記起男同學割了包皮那副倔擂槌的陽具,懵懵懂懂將虛線連上了,就像冷不防打了一支預防針,血液憑空產生抗體,雖然不能免疫,往後染病應該不會致命。起初我以為小說是作者Tomasz Jedrowski某程度的自傳,查資料發現他生於一九八五,寫的是上一代的故事,移民德國的父母肯定隨身攜帶波蘭留下的烙印,DNA一樣傳給子女——我們這輩南洋阿伯,小時候也常聽大人講走難,講共產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