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第二針BioNTech,回家靜養,坐等朋友口中的各種反應,有的說會發燒,有的說會渾身痛疼,有的說會昏睡。結果,除了針口有些預料之中的脹痛,什麼反應都沒來。
一天在家養精蓄銳,午夜上牀,依舊沒有睡意,便靠着看最新的佳士得拍賣目錄,拍品十分精采,越看越精神,細細看完,熄燈閉眼,仰躺在牀上,腦子裏全是目錄上的名畫,重重叠叠,傅抱石跟林風眠在一起,李可染與黃實虹交錯而過,黃永玉的鶴,吳冠中的長江三峽,輪番在腦海中浮現,筆墨酣暢,痛快淋漓,忽有所悟,解了幾個畫技難題,一時興奮,差點爬起來畫畫。
拍品之中,還有張大千為自己畫展寫的序言。大千畫好,文采也了得。序言開首便引徐悲鴻語,說張大千是中國畫壇五百年來第一人。然後大千自謙不敢當,順便數了十來位他敬佩的畫家,將各家所長說了一篇。又重述自己的習畫經歷,從臨摹八大山人和石濤,到進敦煌石窟臨摹壁畫,自此煥然一新。繼而說患上眼疾之後,畫不了精細工筆畫,遂破墨潑彩,人人見了說創新說抽象,大千說哪有什麼創新,不過是把中國畫老祖宗的技法重拾而已。一篇自序寫得文采斐然,言詞謙虛,卻處處數出了自己的本事,低調得來光芒萬丈。
如此熬過大半夜,才慢慢睡着,夢中依然五彩繽紛。天亮有雨,霍然而醒。鬆動肌骨,也不覺燒也不覺痛,這疫苗之難便算過去了。心裏惦着佳士得、阿巴蘇,便精精神神看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