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戴天不幸於日前去世,享年八十四歲。與多倫多的陳韻文通電話,得知他最後的一些情況。
陳韻文當天還去看戴天,傍晚六點多才離開。當時戴天情況還很好,頭腦清醒,反應敏捷,還和她開玩笑。她回到家休息一下,十點多接到療養院電話,說要送戴天到醫院急救,原因是突然低血糖。
哈哈一笑,人間別過,這就是戴天。
戴天狀況一直還好,晚年住的是高級療養院,每月要近五萬港幣,他得到很好的照顧。他說可請朋友來吃飯喝紅酒,朋友也常來接他出去吃飯,上下樓有電動輪椅車。
戴天天性樂觀,見人打哈哈。早幾年回香港,他說是「告別之旅」,意思是最後一次回來。他輪番和文化界朋友見面,有一天林行止先生約吃午飯,飯後我送他回酒店,和他聊到傍晚才離開。我屢屢想告辭,他都不放我走,他就是喜歡聊天,公事私事,上天入地。
我也約舒非和馮偉才和他在蘇浙同鄉會吃飯,他說這次回來已在那裏吃了十幾餐,我們都笑說,誰叫你有那麼多朋友。
戴天在公私兩方面對我影響都很深。他寫的詩﹑散文﹑短評,我都長期追讀,得益匪淺。回歸前天地圖書主辦香港長篇小說獎,我請他擔任評判,他一口答應,後來我才知道,他已經十多年不做評判了。後來劉以鬯﹑鄭樹森﹑黃繼持﹑黃子平都鼎力支持,共襄一場盛事。
大概九五年,有一晚我們一起吃飯,他問我有沒有移民打算,我說我都沒什麼條件。他問有沒有一層樓,我說有,他說那就夠了,一半投資,一半生活。半夜回家,叫醒太太,徵得她同意,次日戴天介紹律師給我,搞了十個月,就此移民加拿大。
戴天一句話,促成了我全家移民,這也是命中注定的事,可以說,戴天改變了我一家人的命運。與人交往,貴在真性情,戴天大情大性,永遠坦蕩蕩待人,有幸和他交往,親炙他的風采,真是一生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