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司徒衛鏞(William Szeto)新書《節日的味道》出版在即,有幸先睹為快;60年代或之前成長的一代才會認識、珍惜節日的味道;70年代以後,香港經濟條件逐漸提升甚至起飛,普遍港人衣食何止足?簡直豐盛。原來的清貧,物質有限,教曉我們惜物;幾歲小兒得斗零一毫,買不了什麼應付嘴饞,鄉村小店東主落地生根,看着我們出生成長,斗零換來小小一方報紙包着碎冰糖,小友幾人月光下,坐地堂,當作糖果點心。
童年心繫過年品物,並非油角煎堆炒米餅,而是父親每年準備大瓶玻璃樽花街朱古力拖肥糖,大罐丹麥藍罐曲奇,還有我們搶着納為私人保險箱的藍衣男孩或花街糖果長方形鐵盒。
珍惜並懷念鄉下人家家戶戶應節皆做油角煎堆,始自十多歲踏入少年期,過年食物大肆製作炒米餅,在藍罐曲奇及一應曲奇、餅乾興起,祖母輩年事漸高,集合十數女性遠親近鄰齊齊炒米磨粉煮糖⋯⋯揼餅,漸行漸遠,某年母親宣佈停擺,地老天荒數百年的鄉里習慣,突爾從我家生活慣常中消失。
再過幾年,轉往國外上課,油角煎堆絕緣近十年;仍未至感觸,自各式Cookies、Doughnut、Croissant、Scone、Black Forest、Apple Strudel、Churros、Tiramisu⋯⋯從北美洲到歐洲,好些點心糕點等着讓發掘、認識、喜歡,成為生活一部份。直至那年荷蘭朋友邀請,在運河上的船屋及家族大宅中過新年,發現荷蘭人家家戶戶在除夕當天製作類似Doughnut也似我們油角煎堆的炸物點心,隨後帶備探訪親人鄰居,午夜到來炮竹煙花連聲響,母親製作的油角煎堆餘香在心口不斷膨脹,流下極稀思家淚⋯⋯我媽的油角多樣,除了奉神拜祖先圓鼓鼓石榴形具頂上寓意男性生殖器官慈姑椗的煎堆,至重要為遠近馳名,父親每年必在煎堆出爐時刻,鮮有坐家中守候,一吃十個我媽手藝絕技「雞蛋煎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