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工資曾經被認為是商界毒藥,推出初期,有商界不滿窒礙市場調節機制,明言反對。十年過去,卻因此受惠,提高企業競爭力。亦有僱主表示已時刻提醒自己要盡力給予員工最高的工資保障,面對工資水平未盡如人意,只好無奈說聲抱歉。
回想法定最低工資來臨前夕,碧瑤清潔服務有限公司行政總裁吳玉群傾向反對,「香港勞工市場一向會自由調節,我哋公司冇話人工特別低,所以我哋覺得最低工資阻咗市場調節。」最低工資落實後,清潔、保安等工種幾乎劃一薪金,有員工亦選擇轉投工作環境較舒適的保安行業,令集團很難請人。
正當以為面臨危機之際,機會就在眼前。碧瑤主要投標承辦政府的項目,吳玉群說,十年前員工的時薪為27元,與法定最低工資28元相差無幾,但由於欠缺法例規管,有無良同業以低一半的薪金招聘員工,「十蚊都有人做」,藉此壓低投標價。
吳玉群說,法定最低工資為業界提供薪金參考,不僅勞動者得到應有的回報,集團的競爭力亦不再遜色,「大家知道人工大概可以去到乜水平,唔會好似以前嘅現象,你鍾意出幾多錢,夠膽用一個好平嘅人工、用一個好低嘅價錢去標價」。
十年過去,集團所有員工的薪金都高於最低工資,平均時薪超過40元。吳玉群說,員工只是「earn a living」,若他們留意到其他工種的薪金高一、兩百元,便會離開,長遠亦難聘請有質素的員工,認為法例已達到初衷,可給員工最基本保障。
稻苗學會會長黃傑龍獲坊間推許為「良心老闆」,但曾幾何時,受僱於其叙福樓集團的員工,時薪僅有14元。黃傑龍指出,當時主要是酒樓推點心車的工人領取較低時薪,他們並非全職員工,以年紀較大的「點心姐姐」為主,靠兼職打發時間。若非要訂立最低工資,他也不會留意到相關情況。
黃傑龍另一身份是最低工資委員會前委員,由首屆開始做起。他表示已時刻提醒自己,訂立最低工資絕非保護商界,而是保護勞工權益,特別是最受壓迫、最基層的勞工。但作為商界代表,亦要如實反映僱主的難處,兩者取平衡。
現時集團所有員工的工資早已遠超最低工資的水平,拋離幅度越來越大。黃傑龍認為,做生意不能只着眼眼前利益,目光宜放遠,「如果勞工受到保障,整個社會貧富懸殊唔好咁大,個社會咪可以和諧啲、穩定啲、有個好啲嘅營商環境」。他慶幸目前領取最低工資的僱員數目,已比十年前大減九成,商界似乎亦會自動自覺調整薪酬。
經歷四屆任期,最低工資由28元升至離任時的34.5元,升幅23%,他自問對基層有所交代。作為僱主,亦曾是委員會的商界代表,黃傑龍期望打工仔可體諒僱主面對的壓力,「希望佢哋都明,雖然唔會好盡如到人意,或者唔會真係好快可以生活得好好,但係要出糧嘅老闆、小企,喺困難中都係好辛苦」。若最終仍得不到諒解,只好由衷說:「抱歉,冇辦法加到你心目中嘅水平,但係我哋都盡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