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之外》:「九指快手」包二奶 - 李碧華

《小說之外》:「九指快手」包二奶 - 李碧華

夜來市面很靜,雖然食肆可開到10時,但9時多已沒什麼食客,有的甚至準備打烊。

食肆不堂食不外賣,可去小店買包子,方便又管飽,價錢最初6、7元,一直漲價有賣上11、12元的。我以前在中環見過一家特色店,一個包子70元,還有人排隊,是類似漢堡包或台式刈包般「開放式」,以美味餡料堆成小山取勝。久未經此區,經濟不景,不知是否仍站住腳?

一般包子是「密封式」的,餡料不外菜肉、叉燒、香菇雞、素菜、奶皇、香芋之類,千篇一律,沒什麼新意。

台灣和中國大陸包子種類多:狗不理、小籠包、湯包、生煎包,白胖包子熱騰騰出鍋,看着也吸引。而我印象最深的一家,在新北市鶯歌區,因為有朋友住新北市,向我推介過——不是包子,而是背後「九指快手」的故事。

老闆娘是個41歲爽朗自強的女子。年少時不愛讀書,16歲遇到前夫,奉子成婚。但宜蘭老家因風災摧毀,夫妻欠巨債到台北討生活還債,掙扎多年才以一顆10元(港幣不到3元)的包子打響名堂。某回炒餡料時失神,食指被攪拌機扯斷,急送醫接駁,還是少了一截也無法彎曲使力。但她堅強地硬用九指練習,快手包出一顆顆17褶包子。

誰知過了不久,前夫有外遇,不回家,迫離婚。她為了孩子才打消自殺念頭。無奈離婚後,她不動聲色在前夫對街開了自己肖像的包子店,特色包子吸客無數:「包二奶」(奶油紅豆餡包上加紅棗像乳房)、「打狗棒」(芝士香腸)、「包青天」(酸菜滷肉)、還有「負心包」、「豬頭包」、「花心蘿蔔」、「三八雞」,打對台兼戲謔出氣,好有創意,也大受歡迎。

我已年多沒到台灣,懷念所有的美食和故事。祝九指快手經歷逆境自力更生,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