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理大被控暴動 女畢業生:留低為啖氣

返理大被控暴動 女畢業生:留低為啖氣

「如果大家認為我哋係一個共同體,就必須互相分擔痛苦。」柴柴是理大畢業生,也是被控於理大暴動的被捕者。柴柴一直認為逃出理大跟移民是同一回事。「其實兩件事我覺得好相似。」逃出理大時,她形容那是動物的求生本能,當子彈越過身邊墜地,她感到生命受威脅必須去求生,「但走咗出理大覺得大家都好似只喺困咗喺一間更大嘅理大,大家仍然喺呢度爭論緊去定留」。

在學時,柴柴從沒對理大抱有很強的歸屬感。直至她接獲被捕通知,看到自己在「母校」暴動,她無法抑制笑聲 。「我覺得成件事係好荒謬,荒謬到一個點我真係笑咗出嚟。」她甚至開始期待某日上庭時向法官解釋,為何自己不是在母校暴動,如何尋找更多證據證明自己在一所理應容許全港市民出入的校園內暴動,「成件事係荒謬無倫,所以你問我留低係咪為咗啖氣,我覺得都係」。

每當談及去留,總有網友留言勸當事人須留有用之軀,勿再「送頭」。「當然呢樣嘢一定有人跳出嚟話蠢,但一個社會進步,一定有人會犧牲。 」她看得淡然,「我預計到呢段對話除咗話你蠢之餘⋯⋯可能到我幾年後坐完出嚟,都會不停聽到」。

何謂有用之軀?柴柴有自己的定義。她認為把人生花在自己想做的事才是留有用之軀,「去到外國只係令我有人身自由,但未必做到我喺香港可以做到嘅事。」她以支持在囚人士為例,「你買朱古力都要人啦」。

"當無人願意為對抗極權犧牲,最後所有人都因極權而滅亡"

律師曾告訴柴柴要對刑期有心理準備,她曾客觀計算自己的處境,認為離開代價較留下大。假若暴動刑期為四至五年,她離港等同流亡,終身不能回港。「流亡係一個無止境嘅狀態,我好認同許智峯嘅講法,我永遠都只係一個異鄉人。」兩年前,美國學者史奈德所著的《暴政》曾在香港大熱,她引用書中其中一句,「如果我哋當中無人願意為對抗極權犧牲,最後我哋所有人都會因為極權而滅亡」。

「我唔想當其他人係condom,首先我唔可以當留低嘅手足係condom。」 手足是四肢,原是一種無法放棄的概念。「手足呢個字包含責任,要互相分擔個人痛苦,要互相分擔時代加諸我哋嘅痛苦。如果每個人都分擔,種痛苦就會細啲;如果我哋群體越嚟越細,剩低嘅人受苦就更多。一直用『手足』呢個字,就要明白手足背後嘅責任。」

或許2021年再沒有大型的街頭運動,留在香港或許只剩陪伴。她認為,陪伴並不只是令對方有希望,亦是她希望的存在。而她要陪伴的還有一同被控暴動的朋友——那位赴紅館看張敬軒演唱會,卻先看到理大觸發創傷後遺的朋友。「去到一個位我哋乜嘢都做唔到,留喺度只係一齊承受困喺香港呢個痛苦又好,陪伴已經好重要。」

柴柴不是沒有自己的夢想。她原本擬定2019年11月揹上背囊環遊世界,但最後她被困於理大。「我覺得成個整體都停留喺2019年,我哋見住時間流動,但我哋自己冇辦法行前一步,我哋唔單止受困於香港呢個地方,而係受困喺呢個空間入面……就算我肉體離開咗香港,可能都未必解決到。」

記者問,其實你是否有點自毀傾向?她輕笑道:「其實我覺得係,哈哈,但你唔可以否定好多嘢都係否極泰來。」她說,小時候愛看動畫《鋼之鍊金術師》,其世界觀一直對她影響深遠。「『人唔作出犧牲,係唔會得到你想要嘅嘢』。或者咁多個世代積落的共業大到我哋經歷2019、2020年仍未足夠令我哋得到我哋想要嘅結果。」

政權日日進逼,她身邊同行的夥伴亦有人決定移民。當初助她走上前線的後援,如今移居外地,並力勸她離開。「我自己決定留低,當然都想有其他人留低。」她從不討厭移民的人,只是她認為對方必須認清事實,自己捨棄承擔香港的責任,就不必期望下一代能代為光復香港。在異地生長的孩子自有他們的身份認同,下一代可以是英國人、加拿大人、華人,「下一代唔會當自己係香港人」。她說:「結果只係我哋揀咗兩條唔同嘅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