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人大一鎚定音,特區政府形同傀儡,香港民主經歷1941年淪陷以來最大倒退,已是覆水難收,民主派領袖不是被捕候判,便是逃亡海外。自高山大會而起,八九民運而興,佔領運動而裹足不前,國安惡法而陷入絕境的卅載民主運動,去到今日終有告一段落之一天。不過仍有民主黨中人,還要開會討論是否繼續參選,似有當「忠誠反對派」花瓶之興致,在筆者看來實在不智。
公民黨主席梁家傑嘗言,政黨存在目的便是為了執政,此於古今中外不論西方民主政黨抑或武裝革命政黨皆然。民主黨前身港同盟於1990年創立之時,正值九一香港首次直選前夕,其從英治過渡九七,亦是朝着「一國兩制,港人治港」下之執政目標而聚首一堂。如今執政之路既盡,立法機關之民選成份亦倒退至1991年之前,在此光景下,政黨生存之意義已無大作用。
1946年香港重光後楊慕琦返港,宣佈成立市議會推行民主化改革,一時間公民團體如雨後春筍,革新會、華革會、聯合國香港協會、公民協會相繼成立,為新政治版圖磨拳擦掌。不過後來楊慕琦計劃胎死腹中,當中不少亦轉為地區組織或論政團體,只有革新會及公民協會仍熱衷當民主櫥窗前兩尊花瓶。然而兩會資源有限,支持不足,難有作為,結果徒勞30年卻得一場空。
革新會及公民協會難以稱為現代意義之政黨,即便是港同盟前身之三大民主派團體,匯點本為中英談判期間草創之論政團體、太平山學會則為《基本法》起草而創立,只有民協方為扎根基層社區之參政團體,然而其影響力亦不足以進入中央層面,尤其是當年立法局為委任議員主導,政黨力量更加難以發揮。而今後立法會亦將有40席為選委會議席,民選政黨聲量亦將大幅壓縮。
此將不限於民主派政黨,當功能界別及選委會各界別不同利益板塊之代表毋須依靠政黨資源或選舉機器晉身立法會,就連民建聯、經民聯、新民黨、自由黨等皆將淪為邊緣政黨,就算紫荊黨亦無法統合各界別利益代表,立法會內勢必只有一群面目模糊之橡皮圖章,唯中聯辦或選委會召集人之命是從。如此說來政黨意義已是可有可無,徒具空殼,倒不如早日解散為妙。
當然此亦不代表民主派歷史任務到此結束。九一直選港同盟草創之前,民主派自70年代林鄭當年參與其中之金禧、艇戶事件中組織社會運動,教協、社總等相繼成立並壯大,亦成為日後之民主運動之骨幹。而台灣於國民黨戒嚴時期,黨禁尚未開放前,黨外人士亦一直有參選各地縣市長及地方議會,為民進黨成立後之1989年「到執政之路——地方包圍中央」競選戰略打下基石。
在此紅線處處,每張刀都置在每個香港人頭上之驚險時刻,有人決意辭官歸里,有人繼續堅守陣地,也是每人各自之判斷和選擇。正因如此,民主派須有化整為零之心態、潛龍勿用之修養。在民間杯葛風極盛之下,政黨中人繼續參選與否既是雞肋,政黨本身之牌子亦同樣已成疑問。行動雖未可如往昔,意志決不可因而消磨,畢竟我們眼前的路,為前人所犧牲而鋪成的。
貝加爾
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