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朋友聊天，說起時髦的「表忠」問題，他問我為什麼積極表忠的人，看起來都有一種蠢相？我說「忠」是心態，「表忠」則是形態。心態未必外露，但形態的東西是要做給人看的，必定注重形式，所以「表忠」一定會形式化。
跟世上所有形式化的事情一樣，「表忠」既然是要把「忠」表出來讓人知道，那就一定要在形式上下工夫，要強烈表演，不甘後人，不然會怕人不知其「忠」。但又跟所有的形式主義一樣，一投入進去，就會把人顯出蠢相來。
一些平時看起來很了不起的社會精英，或是崇拜某種學說，或是信仰某種宗教，一旦掉進了形式主義深坑，他們精明的面具便會漸漸溶掉，顯出令人困惑的蠢相。困惑是你不相信他們如此之蠢，但他們又真的如此之蠢，因此連累你對自己的鑑人能力都起了疑心，不知自己是否也蠢了一把。
在「表忠」行為中顯出蠢相來的人，也作如是觀。如果不是因為那麼形式化的「行為藝術」，你也不知道這些人如此除精有笨，他們的笨，又恰恰來自他們自以為的精，甚至以為比效忠的對象還要精，且精得可以瞞天過海，結果卻過猶不及，蠢相畢露。這幾乎是一個定律，只要一熱衷形式化，不管什麼事情，人就會變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