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武漢肺炎疫潮,揭示了政府對少數族裔的冷漠。今年1月,油尖旺區連環封區,當中涉及少數族裔居民,卻忽略了穆斯林信徒不吃豬肉的禁忌,錯誤提供午餐肉,或無法為隔離者提供清真食物,連最基本以相關語言公佈的疫情資訊亦往往慢幾拍。
有巴基斯坦社工認為,疫潮下,少數族裔與本地基層華人面對相似的困難,失業、缺乏防疫物資,學童因家庭經濟負擔加重而放棄升學,但語言不通令他們更處於被動。除了同鄉互救,亦有賴熟悉族群的區議員幫忙發佈訊息,穿針引線。
疫潮下,外賣、口罩等垃圾增加,守在防疫最前線的外判清潔工工作量增加,卻未獲全面保障。尼泊爾裔清潔工Syam今年70歲,為了應付每月6,000多元的租金和照顧家人,他日夜各打一份清潔工,清潔街道和公廁,連踩兩更是家常便飯,做完朝七晚五,再做晚五晚十一,合計才賺到22,000元。
傍晚時分,他推着手推車,穿梭尖沙嘴名店商場外,把沉重的橙色垃圾袋擔上車。Syam來港27年,最初從事地盤工作,約在十年前轉為清潔工,他不懂中文和英文,只能說尼泊爾語,記者透過清潔工人職工會聯絡他,並由工會成員Rabina當繙譯。
Syam說,清潔公司的清潔劑和防疫指引全都是中文,同工和管工又沒多解釋,他完全看不懂,一味靠估。Syam最記得有次洗廁所,誤把兩種清潔劑混合使用,怎料產生化學作用,出現小型爆炸,不斷冒煙,他吸入化學氣體後身體不適,雖然去看醫生後,醫生說沒有大礙,但他還是不舒服了好幾天。事件令他聯想起2011年灣仔有清潔工亂溝清潔劑引致爆炸,炸死同工,每次回想仍猶有餘悸。
去年武肺疫潮爆發之初,Syam工作時沒有足夠口罩等防疫物資,全靠有志願組織、義工派口罩應急,如今外判商每日派發三個外科口罩和一對手套,酒精搓手液就只有一瓶在工作間共用,卻沒提供面罩和眼罩,一旦要洗地或洗廁所,他只好稍稍別過臉,以免水花濺濕口罩,避不了也沒辦法。
Syam住在佐敦,一月初該區多座大廈出現確診個案,甚至多次封區,Syam慶幸住所未受波及,不過亦做了病毒檢測,結果陰性才安心上班。比起患病,他更擔心隔離會被扣減人工,「我認識一位朋友因為需隔離而不能上班,被公司解僱」。Syam的外判商也不曾解釋員工隔離期間的薪金安排,亦沒有說過若因工作感染武肺會如何處理賠償,他只能自求多福。
負責繙譯的清潔工人職工會成員Rabina同樣是尼泊爾裔,她說大多清潔工都是70、80歲的長者,抵抗力較差,工會統計發現,至今已有七名清潔工感染了武肺,「他們感染後,要把醫療證明交給公司以取得病假,但有些公司會抵賴,不肯提供病假工資,有些清潔工亦害怕向公司要求有病假工資,怕如果說得太多會被炒」。
工會建議勞工處亦應把武肺列為《僱員補償條例》所指定可獲得補償的職業病,好讓工人得到應有賠償,「現時政府只是勸喻公司給予賠償或津貼予染疫員工,但不是必須」,政府給予確診者的5,000元恩恤津貼,很多清潔工也不清楚如何索取,故工會正聯絡醫院及社工,為確診的清潔工申請相關津貼,同時協助工人交病假申請表。
工會經常藉派發防疫物資,順道向清潔工解釋勞工權益,這天Rabina來到海防道街市,派發善長捐贈的口罩、酒精搓手液、全面罩和眼罩。不少尼泊爾清潔工一見到她,便熱情地高呼「Namasta」打招呼,一下子數十張非華裔面孔的清潔工湧來取物資。
Rabina說,「以前這區(尖沙嘴)大概只有十幾位尼泊爾清潔工,但疫潮下清潔工需求量增加,便增聘了清潔工,現在大概有幾十位」 。她說因為清潔工對語言要求較低,所以很多尼泊爾長者都會從事這工作。「好多人覺得清潔工是容易的工作,沒技術要求,但他們需面對很多危險,亦要面對歧視,工資低問題」,不少70、80歲的尼泊爾人都沒有智能電話,更遑論閱讀政府網上防疫資訊。她認為,既然少數族裔清潔工人數增加,政府應為清潔工制訂的少數族裔語言工作指引,並張貼在工作間,確保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