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嘉、許冠文成絕響 - 沈西城

麥嘉、許冠文成絕響 - 沈西城

朋友莫君揚言香港影壇喜劇男明星豈止一個史提芬.周?此言真確,扳起十根指頭數,老一代有馬師曾、新馬仔、鄧寄塵、許英秀、梁醒波、高魯泉、歐陽儉、李海泉、蕭錦、朱由高、矮冬瓜、西瓜刨;近代的,野峰、伊雷、洪金寶、麥嘉、石天、許冠文,一大堆,數不盡。上述諸星,皆一時瑜亮,難分軒輊,如何選別,只隨人意。倘問我最欣賞誰?一時之間答不上來,老人戀舊,還是偏向新馬仔、鄧寄塵、梁醒波。莫君提示周星馳的技藝承自老馬的《審死官》,為表敬重,重演《審死官》,可老馬絕技:說,噱、逗、啃,星爺付諸厥如,只好改為無厘頭代之,觀眾受落,一舉成名。說真的,周星馳非為我所最鍾愛的喜劇演員,近代的我選許冠文、麥嘉,兩者都有數面之緣。一零年,與許冠文曾在上海影展見過一面,《龍虎風雲》重演,香港一班影人遠赴上海湊興,電梯中相逢,僅點頭招應,沒有言語,活脫脫是銀幕上一個模樣的冷面笑匠。

麥嘉較熟,我為他寫了個劇本《龍虎風雲》,只在陳述故事時見過面,到進入度橋階段,麥嘉不見了,去了炒股。銀幕上麥嘉滑稽逗笑,真人沉默寡言,不拘言笑,銀幕上、銀幕下,截然是不同的人。麥嘉的光頭神探,贏盡口碑,可我喜歡的是他仿老馬唱粵曲,鬼馬多端,居然有八分神似。許冠文出身自TVB,七一年憑《雙星報喜》一炮而紅,復為李黑相中選為《大軍閥》男角,有異議,以秦煌更佳,李黑駁之曰「米高有深層次的戲劇感」,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大軍閥》紅了米高,邵氏抓不住他,改投嘉禾,拍了《鬼馬雙星》、《半斤八両》等平民階層喜劇,才高八斗,言語之妙,諷刺之深,同行望塵嘆息,終成七十年代香港電影喜劇主流。米高、麥嘉之後,能掀起喜劇潮流者,自是星爺,《喜劇之王》叫好叫座,《食神》更上層樓。如今彼等漸次引退,繼承者難有,香港喜劇亦徐徐步進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