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厘頭、黃金配 - 沈西城

無厘頭、黃金配 - 沈西城

九十年代初,香港影壇流行起無厘頭文化,始創者有說是周星馳和吳孟達。在《賭聖》中,兩人一唱一和,發揮得淋漓盡致,演者戮力,看者稱快,對白牛頭不搭馬嘴,觀眾叫它為「無厘頭」。《賭聖》大賣,無厘頭電影大興。可無厘頭是否真的出自周、吳二人?實有考證必要。童年時看粵語電影,最喜新馬仔、鄧寄塵,一精一呆,紅花綠葉,相得益彰。曾問塵叔是否受祥哥之邀?答案大出意外,原來塵叔係硬啃骨頭。祥哥拍電影,不依劇本,喜歡臨場爆肚,無人能接,導演楊工良想起講鬼馬天空小說的塵叔,諒可配襯,說塵叔一試,果然榫卯相接,無懈可擊,自此合作無間。兩人對戲,找截乾淨,並不嘮叨,演出之妙,微入毫髮。有一場戲寫二傻因美女林丹,遭高超等阿飛所欺侮,形勢險峻,祥哥忽對塵叔說「兄弟,你頂住先!」塵叔接問「你去邊?」祥哥答道「我去班馬!」溜之大吉,哄堂大笑。意在言外,卻又合乎情理,是為無厘頭濫觴。

同行者有梁醒波,胖嘟嘟,一臉滑稽。演喜劇不以動作取勝,在於噱頭,演烏龍王,波叔刻意倒過來說王龍烏,簡單直接,笑翻觀眾肚皮。別以為輕易,此乃百年道行有以致之。演喜劇要講天份,後天無從補救。好的喜劇演員,說白每能博一粲,反之,則弄巧反拙。星仔對白「飲杯茶、食個包。」人人笑翻天,換個人說,鴉雀無聲。又如在《賭聖》中,周星馳一聲「三叔」,三叔吳孟達立發蹄騰,全場爆笑,易人而演,未必有如此效果。

《賭聖》讓周、吳步上喜劇泰斗之路,發掘他們的就是影壇伯樂吳思遠。他看到電視上兩人一唱一和,演出精妙,遊說二人拍電影,《賭聖》票房四千萬,開展了周、吳的黃金組合。惜乎《少林足球》之後,不道何故,兩人拆夥。觀眾沒了眼福,影壇損失慘重。如今達叔走矣,星仔午夜夢迴,可有憾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