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問移民台灣和英國有何分別?除了水土、人文、語言這些最顯眼的差異,或許還有一些,「感同身受」的共鳴。
香港人經歷的苦難,台灣人早就嚐到了,甚至比我們還要悲慘。而同時,香港台灣也有着共同的歷史傷口,或許也能「相濡以沫」。
台灣有一首很出名的新詩,叫《一首被撕裂的詩》,作者是「向陽」。
全詩用了大量的空格入文,那斷續的空白割裂了詩句,卻又似是表達出在極權惶恐下生活的人,只能遮遮掩掩、欲語還休的說話。
詩如下:一六四五年掉在揚州、嘉定漢人的頭,直到一九一一年滿清末帝也沒有向他們道歉夜空把□□□□□□黑是此際□□□□□星星也□□□□□由着風□□□□□□□黎明□□□□夕陽□□□□□□唯一□□□□遮住了□□□雨敲打□□□□的大□□帶上床了□□的聲音□□眼睛□□尚未到來門一九四七年響遍台灣的槍聲直到一九八九年春還作着噩夢
香港人一看便有共鳴,開首的「揚州嘉定漢人的頭」,就是講滿清入關時曾犯下的「嘉定十日、揚州三屠」,是外來政權對本地人民的迫害。
而末句的「1947年響遍台灣的槍聲」,便是台灣的228慘案,對台灣人而言,國民黨和滿清一樣,都是外來政權,血腥鎮壓原本的居民。
而一句「1989年春着噩夢」也正是香港至不忘的傷痕。
一剎那間,台港connect。
還不止,這首詩遊戲性質很重,那些空白的格子看似斬斷了詩句,讀不出完整意思,但作者後來揭曉,原來只要把每個段落的文字組合,就會讀到另外的意思。文句如下﹕「夜空把夕陽帶上床了黑是此際唯一的聲音星星也遮住了眼睛由着風雨敲打尚未到來黎明的大門」
每一段的文字都可以和另一段的文字組合,「黑是此際唯一的聲音」和香港人多麼接近。最有共鳴是,「由着風雨敲打尚未到的/黎明的大門」。
我不自覺想起了,「黎明來到要……」,今日香港、昨夜台灣,我們也要用空白格子,撕裂文句,留下時代的呼聲。台灣香港,心聲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