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率一直都在跌下去的日本首相菅義偉終於出了弊案。安倍晉三執政之七年八個月裏,陸陸續續出了森友學園、加計學園與賞櫻會等弊案。菅義偉繼承前首相安倍晉三之路線,真沒想到弊案也繼承了,加上弊案的構造也非常相似:安倍弊案裏,安倍夫人昭惠做黑幕,這次弊案也是首相家族,菅義偉長子正剛惹起來的。
菅義偉直轄政府部委之總務省總務審議官(僅次於常務次官之二把手)為首的九位高官由於違反公務員倫理規定而被處分減薪等懲罰。他們在2016年7月至2020年12月接受了綜合映像製作公司「東北新社」的應酬,次數多達39次,東北新社總共花了60萬8,000日圓。這金額真是可說並不多,但兩者之間有業務上的關係。公務員倫理規定禁止公務員接受業務有關民間公司的應酬。規管電視廣播是總務省業務之大柱子,擁有不少許可權,跟東北新社之業務內容深深有關。菅正剛做東北新社總部之部長兼子公司「圍棋象棋頻道」之董事。
菅正剛在明治學院大學畢業以後,沒就業而參加音樂組合求生。但做藝人難維持生活,父親2006年就任總務大臣,當時25歲的他做了總務大臣秘書官。當時外界都懷疑沒政治經驗的子弟到底能做得到甚麼。他做秘書官之九個月裏其實除認識總務省高官之外,沒具體業績。2008年他進了東北新社,馬上坐上了本部部長的寶座,這就因為社長看上了他的背景而提拔的。後來他主要任務就圍繞總務省高官,其目的當然是獲得衞星電視台頻道牌照等新事業開拓。
東北新社是菅義偉的同鄉,秋田縣出身老前輩之植村伴次郎白手起家創辦的。植村因有同鄉的關係一直都支持菅義偉,東北新社曾經捐出500萬日圓之政治資金給菅義偉。他們倆關係蠻深。
菅正剛違法應酬是「文春炮」2月4日暴露的。日本最暢銷的《週刊文春》常常暴露政財官藝等各界醜聞。他們獨家報道菅正剛違法應酬,進行了三頁相片加六頁字之九頁大型報道。其中有拍到違法應酬的赤裸裸現場,菅正剛在店外歡送高官,那時他贈高檔禮物與的士券,那都是公務員倫理規定禁止的被懷疑受賄的東西。
最倒霉的就是菅義偉親信之內閣廣報官山田真貴子。她是總務省上級甲種公務員,菅義偉做總務大臣時,非常重用她。菅義偉推薦她做日本官僚史上首位女性總理秘書官。做完安倍的秘書官之後,回到總務省做總務審議官,那時接受了東北新社豐盛款待。在五星級酒店享受了A5和牛牛排、海鮮與高檔葡萄酒,她吃喝的只共七萬多日圓而已。「文春炮」獨家報道時,她已做了內閣廣報官,這身份等於各部委的常務次長,她終於登上了官僚最高的地位。但就任沒多久,被「文春炮」暴露了這違法應酬,左右媒體與輿論一致攻擊她。當初菅義偉要保護她,但沒保得住就含淚離開官界了。山田真貴子,她以真不貴的應酬而終止了官員生涯。
「文春炮」獨家報道後,這弊案成了正在審議下年度預算的國會最大焦點。在野黨天天晚晚追真相,菅義偉當初只能說一句而反駁「長子與我是別的人格」。「文春炮」以外之日媒都追蹤這弊案,呈現出報道亂戰之局面,陸陸續續出現總務省不少高官接受東北新社應酬的鐵證。「文春炮」當然進行續報,其中出現了菅正剛的錄音。菅正剛跟高官說「那下次贈送幾袋好大米吧」。
「真奇怪!文春炮,他們很厲害,但人手有限,如不把握具體應酬地點與時間,根本不會拍到應酬現場,也不會錄到菅正剛的聲音。」
觀察首相官邸很久的社會新聞記者懷疑首相官邸、總務省和東北新社內有告發者。否則拍不到現場相片、錄不到菅正剛的聲音。安倍時代首相官邸擁有不少警察廳出身的高官,他們收集政要、高官等動靜。那就是時任官房長官菅義偉的力量根源。菅義偉利用官邸警察收集的機密訊息來施壓給政要、高官而叫他們服從菅義偉的指示。這樣安倍政權活到七年八個月的執政。
菅義偉內閣成立時,有人指出這內閣的「阿基里斯腱」就在官房長官,菅義偉內閣沒有菅官房長官,就是最大的弱點。這位記者的推測也許猜對了!菅政權因而丟失了訊息收集力與對官僚與媒體之控制力,故「文春炮」才能做到這獨家報道。這次弊案金額僅少,加上贈賄的代價也不大,很難證明曾受賄與官方權限的關係,故東京地方監察廳特別搜查部也恐怕不能立案。3月8日總務大臣革職了擬在今夏升為常務次官之總務審議官。政府懲罰會這樣不了了之。
菅義偉早已面臨前門之虎,即疫情與東京奧運之危機。這次弊案可比喻後門之狼。雖弊案不會立案,但首相官邸與官邸警察的威力已不如舊安倍時代,已沒法控制政官財與媒界。被前後虎狼夾擊之菅義偉政治壽命已經在倒時錶上靠近最後一刻。
甘粕代三
日本資深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