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爸媽亂世生育 有種責任「免於恐懼正常過活 是最大抗衡」

準爸媽亂世生育 有種責任
「免於恐懼正常過活 是最大抗衡」

今日香港,放棄生育者眾。近年本港新生嬰兒數目持續下降,不少適婚年齡人士以「最後一代香港人」自居。去年結婚、懷孕的Sylvia及三年抱兩的Erica均明白,下一代勢難避免國安教育,社會環境不再安全,為何還敢生兒育女?Sylvia說,免於恐懼侵蝕已是最大抗衡,「亂世下應更堅持正常過活」。記者:羅惠儀

分別從事文化界及電影業的Sylvia和丈夫阿暉,拍拖兩年多,去年4月結婚,新婚燕爾即告懷孕,預產期是今年4月底,今胎是女。兩人早計劃生育,卻未料小生命來得這麼快,「其他人計劃(生育)會量體溫,又會食咩(想)生男生女,『谷』個B出嚟,我們又冇,順其自然」。

點解佢(女兒)唔可以忠於自己,要censor自己講嘢?

每當說起快當爸爸,阿暉難掩興奮之情,不曾想到阿暉原來一度對在港生育卻步:「不談政治,就算教育、生活水平都一樣辛苦,居住環境又細。我喺外國讀書,見到小朋友住嘅地方大,可以養狗……喺香港如果唔係中產,居住環境較好,一般人可以活動空間好細,追求自己想做嘅(空間)一樣細。」Sylvia認為本港教育制度太注重競爭,加上政治環境轉變,已不適合年輕人生活:「你會預見一個小朋友,當他長大成人會經歷點樣嘅社會?你見到政府係對年輕人有幾殘酷,威權主義有幾強時,年輕人喺呢個社會生存好困難。」

環境如此艱難,兩人仍敢生育,看似矛盾。但Sylvia認為寶寶既然選擇了他們做父母,「亂世下你應該更堅持正常地過活!社會環境咁樣,你好容易俾內心嘅恐懼侵蝕,社會想你被恐懼所控制——你如常生活,如常做想做嘅事,都已經係一種最大嘅抗衡」。阿暉認同:「咁樣係令你可以carry on,喺艱苦嘅時間生存!」

阿暉在港成長,為這遍土地付出努力和心血,沒想過離開,即使有子女也不會考慮移民,只會考慮送孩子往外國留學,「全球經濟好差,搵工都艱難,我喺外國做收銀、侍應,點解唔安安靜靜喺香港,最多噤聲……反正你去邊個地方都係生活」。陸續有朋友數月內倉促決定移民,他決定見步行步。

談到亂世下的育兒方針,兩人都不想女兒過早學習生存技巧。Sylvia 說:「我會想佢(女兒)可以勇敢表達自己……太早教佢生存技巧先係洗腦。」阿暉害怕女兒從小已學習過濾、自我審查甚麼不可以做,「點解佢(女兒)唔可以忠於自己,要censor自己講嘢?小學階段都冇太多敏感嘅政治立場,我唔想佢覺得邊啲說話唔可以講、同同學要講咩。將來長大佢自然會摸索得到,唔需要我特別教。太多法則,嗰個人會好死板、好悶,再冇視野」。

阿暉對女兒的期許,是像黑澤明《我對青春無悔》女主角幸枝般做自己:「女主角經歷咗好多苦難,但係堅持自己所做嘅事正確,最後投入農村運動,係女性主義者……我唔係要個女做革命分子,而係佢能夠回應內心嘅呼喚,從中建立自己嘅信念,活出自我想要嘅人生。」兩人覺得極權下成長的孩子仍可有個人發展,「當佢(女兒)體會更多他人苦難,會成為更完整嘅人」。

亂世準父母正邁向人生另一新歷程,問Sylvia當下最難忘感受,她跟阿暉相視而笑:「係愛呀!第一次產檢時,胎兒唔喺爸爸身上,佢會好冷靜;我第一次見到BB嘅心跳,嗰種喜悅冇喺其他地方得到過,嗰種快樂我唔知道點形容。」

■Sylvia與阿暉去年4月結婚,獨立記者蕭雲在獅子山頂為兩人拍攝婚照。受訪者提供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