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星期,不論身心都活在西九龍裁判法院裏。47個初選參與者被控以串謀顛覆國家政權罪名,串謀?顛覆?國家政權?這三組詞分開來看已非香港人熟悉的語言,組合成一個罪名,更令人抓破頭皮,不寒而慄。香港上半年活在暴動罪的恐慌中,誰料到這一波更烈更慘,一個曾有61萬名香港人投票確認的活動,竟變成一個極端嚴重的刑事罪行,重判可致終身監禁。
執筆時裁判官對於眾人的保釋申請仍未有發落,法庭上提及的控辯雙方陳詞以及被告的陳情細節,受法例監管不能報道。但連續幾天,幾個直播聆訊的房間都座無虛席,家屬、記者,支持47子的公眾,大家上了座就不願離開,有人不斷抄錄,有人陷入沉思,有人簌然淚下,沒有一人置身事外。
法院外邊,連日也有絡繹不絕的人潮前來。第一天最為震撼,近千人繞住法院外圍繞了幾圈,那天我沿住人龍快步走了六分半鐘,才勉強把各人的面孔巡禮一回。
這場馬拉松式提堂去到第三日夜晚,裁判官八點半退庭,我離開時見法院有如戲院散場,惟眾人面色不霽,氣氛蕭瑟。夜晚風很大,聽了一日聆訊的人離開,竟又有一批新人前來,無縫接力。我在通州街上來來回回,想認真看每個香港人的臉。遇上下班後趕來的年輕情侶,他們胡亂吃了點東西,走到法院的大街,「你話畀我知,仲可以做咩?」又有一個跟小六女兒同來的女人,她買了好幾排維他奶,把手袋也撐爆了,想派給口渴的人。她是個單親媽媽,先把幼女託付親戚,再帶大女前來,「我覺得自己好冇用。」這幾十人就這樣站了三個小時,目送直至最後一輛囚車離開,才落寞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