胚芽故事●棄IT業投身舞蹈界 開班每月只得數千收入「木乃伊」流血跳舞推廣dancehall

胚芽故事●棄IT業投身舞蹈界 開班每月只得數千收入
「木乃伊」流血跳舞推廣dancehall

「dancehall(舞廳雷鬼)的精神是派對感覺。」香港全職dancehall舞者劉霆杰說。為推廣這獨特的牙買加跳舞文化,患濕疹的他全身裹布紮到像隻木乃伊,流住血都要跳,每月只得數千元收入也在所不惜,只想港人感受到在派對內聽同一首歌、跳同一隻舞的興奮。

在1970年代末興起的dancehall,源於牙買加流行音樂,混合雷鬼、hip hop等元素,dancehall就是隨這種音樂衍生出來的舞蹈。當年生活在牙買加貧民區的人,每日與幫派、危險為鄰,附近不時傳來開槍、子彈呼嘯而過的聲音,良家婦女擔憂被黑幫老大盯上,這種與危險為伴的生活讓貧民累積巨大壓力,於是就席地擺放音響系統播放音樂,在街上搞派對跳舞來釋放壓力。 一星期幾乎每日都會有dancehall派對,成為牙買加人日常生活的一部份。

成為全職舞者後,阿杰每月只有數千元收入,與家人同住少支出,仍足夠過活。

雖然濕疹已改善不少,但他在跳舞流汗後,總會不自覺抓癢。

dancehall不少舞步都在日常生活啟發。

融入生活 洗頭性愛都有舞步

dancehall後來雖經歐美歌手熱捧而變得流行,但這種原產自地球另一端的牙買加貧民區街舞,在香港仍屬小眾,專門跳dancehall的舞者就更加少,25歲阿杰可以說是香港dancehall的先驅。五年前在大學時期接觸後就全情投入,越跳越起勁,放在學業的時間就越來越少,「我的計算機科學到最後只能以三級榮譽畢業,但我卻感覺人生走在正軌上。」畢業後他更沒有選擇有前途的IT行業,反而成為全職dancehall舞者及導師,每月只掙得數千元。

「我很喜歡dancehall舞步有很多不同含意的感覺,好像賦予每一個動作都有靈魂。」對牙買加人而言,派對已是日常生活的一部份,所以dancehall不少舞步和圍繞的主題,都受到日常生活啟發,DJ在派對內所播的dancehall歌曲有部份稱為「dance tune」,會重複一些類似指令的歌詞,派對參加者在聽到關鍵詞後就要呼應歌曲內容跟着跳。

dance tune主題由性愛動作,到滑稽的洗頭動作,都能借舞步及歌曲表達出來,例如聽到shampoo就要以抓頭的動作回應,每一個舞步都有含意,舉手投足間又能與在場人士互相配合大家的舞步去互動。一些大膽露骨以性為主題的歌曲,例如「daggering」(牙買加語指匕首)的舞步回應,舞步為男性用手按女性背部或臀部,再前後擺動腰部,如拔出胯下匕首向女性下身抽插,女性在舞步中亦不吝嗇扭腰、擺動下半身及臀部展示性感,整組舞步如花式性交,令旁人看得血脈沸騰。

女性的dancehall舞步多數以扭腰、擺動下半身和臀部來展現性感。

2018年開始戒類固醇,當時他需要全身裹上布,才能忍痛繼續跳舞。

在中大讀書時加入跳舞社團,為年度舞蹈表演綵排。

痛楚無礙 我真係好喜歡跳舞

「是否有意義對我而言很重要。」正如阿杰認為,dancehall舞步的含意賦予了它靈魂一樣,他在全職舞者的生活中找到意義,「我現在很快樂,活在當下的快樂就是我追求的。」他認為與其做不喜歡的工作、掙得不多的收入,不如快樂地掙取每月數千元的微薄收入。除了全職舞者,他更在instagram開了專頁,把一些dancehall影片放上平台,不時在限時動態介紹小知識,希望有更多人認識舞蹈,在港推廣dancehall文化。

聽到阿杰將派對、開心掛在口邊,以為他生活過得無憂無慮,但原來他的快樂真的是建築在痛苦之上,因為他自小就患有嚴重的濕疹,依賴類固醇造成類固醇上癮,患上「慢性脫髓鞘多發性神經炎」,是一種令全身肌肉乏力的罕見病,「中六跳舞的時候,我跳得很辛苦,可能蹲下站起都會仆倒,那時候可能我只是拉筋已經累得倒下。2018年開始戒類固醇,本來壓制着的濕疹病情一發不可收拾,但在這種情況下他仍忍痛跳舞,「全身裹着布,流着血水,真的好像木乃伊那樣,活動身體又疼痛。」他之所以要全身裹布,因為皮膚幾乎潰爛、滲出血水,如不包裹住會令衣服沾上血水,繼而黏着皮膚「血肉相連」。在遠赴日本求醫後,目前濕疹已受控,不用再包布跳舞,經歷過這些後,他搞笑說:「只能說句我真的好喜歡跳舞。」

武肺前阿杰每年都會飛到外國,跟牙買加的dancehall老師學舞,圖中為他在台灣跟兩位元老級老師合照。

阿杰的學生不少是同齡的朋友,每星期都會回來上一堂課。

instagram:hk_dancehallprod

記者:梁中勝

攝影:蕭志南、鄭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