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玫瑰驚詫:「你是鬼嗎?是花的亡魂嗎?」
「不,我是活的,也半死不活了。」菊花自憐:「有聽過『上新香』的風俗嗎?」
「沒有。我來自香港,不經不覺隨天意走到這兒,正是人生路不熟,也不懂地方風俗。」玫瑰低語:「我是情人節被扔棄的一支花。」
「哪雙情人呢?」
「不知道。」玫瑰自嘲一笑:「人怎會有什麼?有緣相聚,緣盡相分,但存一口氣,忘也好記也好,都能過日子,不像花的薄命,如『朝花夕拾』,不堪重提了。」
「唉,人也難說,要走就走,談不上長壽短命。天災人禍——更甚是人禍,直接間接就害死好多人。」
「所以『上新香』?」玫瑰好奇:「『新』指第一次嗎?」
「哦,這兒風俗,如果哪家有人走了,第二年初一凌晨,就會有家屬親朋好友,抱着菊花,去給過世的人上一炷香。」
「現在是2021年,那麼給上新香的亡魂,都在2020年走的了。」
「對。」
「那與你遇災劫有什麼關係?看你真是受傷破落苟延殘命似的。」
「誰叫我來自武漢?」
「武漢?」玫瑰問:「肺炎的源頭?」
菊花帶愧無語,雖與自己無關,也羞。
菊的色彩豐富,有紅、黃、白、紫、墨、綠、橙、粉、棕、雪青、淡綠,甚至複色和間色。
「我是白菊,主為清明掃墓或設靈祭祀時,表示哀悼、思念之用。」菊花垂首低迴:「想不到一年伊始,為人哀傷也為自己哀傷……」又道:「今日有以我祭奠先人,明天又有誰來祭我?」
「究竟你在初一發生什麼事?」玫瑰問:「今日已初三了,你是如何逃離的?」
初一凌晨,武漢市大堵車了,花市門口的單向四車道堵的水洩不通。為的,就是爭購黃菊和白菊,白菊尤其搶手,嚇得不知人間何世……(明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