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你忘掉 - 邁克

最好你忘掉 - 邁克

在黃愛玲筆下,我是個工作不忘狂掃零食的超齡頑童,由朝到晚不安於室撩是鬥非,還坦言之所以惋惜恐怖份子當年芳華正茂毅然從電影節「息影」,主要因為懷念那個我時常帶到辦公室與大家分享的開心果蛋糕。哈,老實講,雖然五四新詩朦朦朧朧,徐志摩的「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倒奉為金句,做同事居然有那麼一點特色讓人津津樂道,到底也算造化。不過她說我退休後無論如何不肯復出,卻只說對了一半,既然生活不成問題,簽合約返工當然唔制,但遇到偏愛的電影,倒不計前嫌自動請纓寫簡介,遲至二零零四零五年,仍然不甘寂寞霸了一部《桃色》來寫。陳年往事,褪色褪得七七八八,簡直像有待維修的菲林,譬如翻開《戲夢餘音》講卡薩維蒂的一篇,「九十年代時,香港國際電影節做過卡蕯維蒂的回顧展,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聲聲慢》(Too Late Blues),非常喜歡。中文片名大概是邁克的手筆吧……」,我就側頭想了半天,才不得不承認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曾經狗急跳牆抄襲李清照。

黃小姐的學術文章擲地有聲,論者盛讚合情合理,膚淺的我更喜愛瑣瑣碎碎的隨筆,信手拈來睿智妙趣——尤其是有幸作現場目擊證人那些。《我在藝術中心工作的日子》寫選映殘舊的《荒山淚》,「幸虧放映室的同事臨時進行修補,我和擠得滿堂紅的戲曲迷始得以目睹程硯秋的『肥貓』風采」,真是恍如昨日。同篇末段「朋友來信說,雅樂蒂已去世了,出殯那天就在Hôtel du Nord前停靈」則令我黯然——一轉眼,電影資料館成了她的北方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