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鄭政府不理醫療界強力反彈,預告強推非本地培訓港人醫生免試回港執業,似為引入內地醫生避過合格率超低的執業試鋪路。「免試」真能吸引高質素海外醫生回流?本港醫生執業又真的很困難?在愛爾蘭醫科畢業的黃民政(Chris)及其弟弟選擇不同的路,免試吸引不到在愛爾蘭醫院精神科工作的Chris,因為不喜歡公院睇症的「速食文化」及制度僵化。
記者:陳沛冰
會考後到英國升學的Chris,2008年入讀愛爾蘭皇家外科醫學院,2013年畢業,現時正在當地Galway University Hospital接受精神科專科培訓,兩年後獲專科資格。已在當地執業約七年,他很享受每日工作及與病人溝通的寶貴時光。
每周固定工作39小時,9時半開工,4時多收工。一周三日早上門診時段,每次最多10名病人。精神科有權決定是否接收病人入院,並非由急症室決定,故住院病人數目不太多,每周巡房兩次,每次巡兩至六名病人。在愛爾蘭非盲目工作,精神科每周有一日research day,醫生不需做臨床工作,可專注研究,實際臨床工作日子只有4日。
Chris父母是醫管局退休護士,也有朋友在醫管局工作,令他了解公院工作文化,對回醫管局執業有點卻步,「有中學同學喺香港做精神科,聽佢哋講所有嘢要好快靚正去諗,但係呢一科最唔可以用呢樣嘢去諗」,醫管局密集式工作,專科門診五分鐘一個症,還包括寫排板,「好似做工人,總之做番同一樣嘢,但就冇咗意義」。
要數醫管局工作最大好處,相信是薪高糧準。Chris在愛爾蘭行醫七年,薪酬只與香港有一、兩年年資的醫生相若,還要交45%薪俸稅。不過香港樓價貴,生活指數高,扣除要租屋買車後,生活質素隨時差過愛爾蘭。
在香港考取專科資格後,可升為副顧問醫生。愛爾蘭沒有副顧問醫生職位,Chris獲專科資格後,可直升為顧問醫生,建立自己團隊,「無理由我已經做consultant(顧問醫生),你叫我返香港做AC(副顧問醫生),no way!」
從父母及朋友口中,他理解到醫管局行事官僚,架構臃腫,醫生少調動形成馬房文化,「你個work culture(工作文化)同我唔同,我踩入嚟你HA(醫管局),我就係一個新人,你點樣睇我呢?我都唔可以做返以前做嘅嘢,我有好多掣肘」。
Chris選擇留在愛爾蘭,但在同一間愛爾蘭醫學院畢業的弟弟,正在醫管局做實習。因歐盟醫科畢業生可優先獲實習職位,Chris的弟弟以國際學生身份畢業,當時未能在愛爾蘭找到實習職位,於是到新加坡做急症室及外科四年。
「佢sense of identity(身份認同)好重,覺得自己係香港人要返香港。」而且醫管局人工高,並可爭取外科專科培訓機會,不介意返港考執業試,並一剔過合格,重新做實習生。
Chris從來不介意考試,因為很多地方都要求非本地培訓醫生要考試,「考試係客觀方法去睇水平,唔反對考試,我同意,但考試內容同程度合唔合理?」在美國,當地畢業生與外來醫生是考同一份卷,同一條問題。但弟弟在港考執業試的經驗,令他覺得香港用於考核外來醫生的執業試內容,較考核本地醫科生深,由畢業生水平考到專科水平是無必要,「我係精神科專科,點解要考外科專科?無必要考點樣做呢個手術,只需要知係腸癌,其中可以做手術,手術有幾多種就得,但𠵱家考埋手術點做」。
公共醫療醫生協會會長馬仲儀認為,現時有限度註冊制度已可聘請歐美醫科畢業生,與本地畢業生在醫管局同工同酬工作,甚至沒有限制畢業的醫學院,但成功招聘人數不多。以現時香港的形勢,要吸引已取得外國居留權及醫生資格的港人子女回港,面對將來可能要宣誓及放棄雙重國籍,機會很微。
她相信政府其實想吸引到內地讀醫的港人子女,「正正呢班人對佢哋嚟講,考試尤其困難,政府一直講緊大灣區,講緊融合,好明顯見到香港醫護有啲價值,同政府建制派嘅價值觀,尤其係反修例運動好唔一致,可能希望透過呢啲國內培訓嘅港人子女,能夠大量嚟公營機構,令公營機構易管啲」。
香港是國家一部份,夾縫中西方之間,執業試除了有維持專業水平的價值外,也有政治價值。「有人認為香港要認受某啲國內資歷,但某啲專業大家行唔同機制,要避免大家政治期望上有衝突,應該以考試處理。」不論是內地或歐美,醫學教育或專科執業模式都與香港不同,要確保所有外地返港醫生都有能力在私營市場面對不同病症,考試是最客觀的評核。
多年來政府以醫管局醫生不足作幌子,不斷降低引入海外醫生的門檻。馬仲儀形容政府像財經節目評論員,「你吹捧呢隻股票就講佢嘅業績」。政府口說醫管局醫生不足,但沒實際行動計算醫生與病人比例。過去數年轉增聘人手,只是填補離職同事空缺或應付新開服務,而非就既有服務的工作量增加,如病房病床增加已加人手,「每每想推海外醫生,同我哋有爭執,就攞住呢啲數字(醫管局欠660名醫生),但落返嚟又唔係攞住呢啲數字去提升服務,咁用心係邊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