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和朋友說，2020年彷彿整個都沒有發生，或是一場夢，夢醒又過年，就是2021年了。這感覺很奇妙，也許是因為一整年哪裏也沒有去，雖然日日在網上日行千里，但物理不曾移動，空間感翻譯成時間感，分針、秒針也沒有向前過。
好幾個朋友有共鳴，大家說尤其是這個月要簽名寫日期時，提筆間總是恍惚，要確認今夕到底何夕。我有兩個很要好的住在加州的朋友，真的一年不曾出門——他家住在鬧市區，不但疫情嚴重，遊行示威也很多，有安全隱患，而一夜示威過後，往往垃圾遍地，更不想出去。他的頭髮很快就長到肩那麼長，變成了另一個人。
也有朋友說，能有這樣的時間錯覺是因為我們幸運。這樣顛簸的一年中，我們可以安穩地在家工作、叫外賣、看Netflix、再去網絡吐槽，是因為那些不幸的事情沒有發生在我們身上。尤記得舊年這時好友去美國面試一個很好的工作，回港幾天後，他被通知沒有得到那份工，人也很頹廢，鬱鬱好幾日。前幾日再見，他在香港已經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又挑戰又優渥，這就是塞翁失馬了吧。
他說看到一篇新聞報導，是個北美的名校畢業生，三月已經拿到很好的紐約公司的offer，正計劃悠遊公路旅行。誰知疫情爆發，請她的公司凍結請人計劃，簽證很快過期，又買不到回家的票。非法滯留在美國，沒有身分連酒店旅館也住不到。還好她找到一些地下旅館，專門接待她這樣的人。於是一個人住在一個十幾人住的大房間裏，很快就感染了新冠肺炎，還只能在網上看診，在家自己靠免疫力抗。總算是有驚無險，活了下來，但還要費心接下來怎樣活。
她的一年大概感覺有十年那麼長，真是相對論了。希望接下來，我們能恢復舊有的時間感，真的擁有一個2021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