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誰人說 - 蔣芸

任憑誰人說 - 蔣芸

一個已離世的人,他的好幾位朋友為文悼念他,不知如何帶給我的是截然不同的形象;叫讀者不知誰筆下所寫出來的才是那個真實的他,也許寫的人是瞎子摸象,都只摸到一部份,也或者摸到的全不屬於他,好好壞壞的觀點只是一個假象;若他的家人親人或另一半來寫,只怕又變成了另外一個陌生人。人離去後千古無言,只能一切任憑他人說。並不認識這位見多識廣的才子,若曾有緣見過,如今年邁的我恐怕也記不得。曾經的尷尬是以為初見的對方竟說彼此是見過的而且不止一次,這樣說來令我好生慚愧,近事遠事都忘記了恐怕是人老了的第一個象徵。

幾篇悼念文章中有情高意真的彼此永夜暢談,旗鼓相當的互晒藝術方面的真知灼見而相逢恨晚;為此而追悼一個孤獨又灑脫的背影遠去,也有身為約稿者的編者對初見的人暗生不如傳說之甚或見面不如聞名的失望之情,還有聲色人間遊走的對追女仔如初哥的人來請益忽生優越感及好為人師的歡喜,其中情節真偽難辨。

在不同人眼中的各種印象與認識,如今俱往矣,編者眼中不修邊幅的中年過後油膩男或情場上不斷碰釘子的初哥;又或者是才子眼中深不可測曾產生的那份惺惺相惜,如今已成往事,人世的行程已結束;孤獨的旅人始終要在另一個世界漂泊着,或仍然浪跡天涯,人生若只如初見,他就是他,也許是五顏六色的煙火或已成被遙望的天際星辰,不管有多麼璀璨,到頭來也只剩下黑與白的世界,這些又有誰能說清楚明白呢?身後事休管他人來說,又卻只能任憑誰人來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