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過史詩奇幻文學或電影作品《魔戒》(The Lord of the Rings)的朋友,一定深明魔戒代表了對權力的貪戀與慾望。戴上魔戒會令人超級強大,同時也會迷失自我與理性。
現實生活中,「潮佬」葛民輝也珍藏着一隻魔戒(Kot of the ring),但功用與意義完全相反,戴了不但沒有超能力,還猶如孫悟空被鎖上緊箍咒,但他卻樂於被箍。
「有宗教信仰的人,會戴佛珠或十字架;制服也提醒一門專業人士的身份。有段時間,我發覺自己容易動怒,動輒就拍枱,套上這隻戒指,一拍枱自己的手指先遭殃,會痛,便收斂起來。」吞雲吐霧中的阿葛遞上這隻很有份量的實心銀戒指,猿人頭在繚繞的煙海中出場,添上神秘電影感。
阿葛認為,雙手和身體是一個人發表宣言的平台,婚後戴戒指是一例,單身渣男夜蒲時,特意戴上假婚戒「姜太公釣魚」又是一例。超級英雄變身換戰衣,也代表他們隱姓埋名,換上另一層皮膚、身份和自己。
「約95至96年我嘗試去摸索乜係導演,不是因為我想做導演,而是想了解導演如何看待一個演員?日後我再做演員時,便知道如何跟導演合作。」因着這種「代入角色」的反省練習,阿葛感悟到站在別人位置觀照自己的重要,也成為了他敢於走出comfort zone的契機。
大概2000年,從來只戴錶而不戴飾物的阿葛,左手無名指上無故多了一隻猿人將軍戒指。這戒指是他的日本潮人好友NIGO早年找英國藝術家Silly Pig特意鑄造給世界各地的猿頭(Ape head)的非賣之物,阿葛得之而一直藏着沒有戴過。將軍或非賣品也不重要,這戒指對阿葛的意義,僅在於他對NIGO的欣賞,以及戒指本身的「浮誇」。
早年葛民輝去日本拍電影時,因緣際會認識了原宿潮界、設計界無數卧虎藏龍,包括由高橋盾介紹認識了以限量發售的執念成就Bape一代霸業的NIGO。阿葛與NIGO一見如故,1999年帶對方在日本以外的香港,首開境外分店,還實行會員制,要貴客在商業大廈撳鐘仔購物,引發熱潮。阿葛在NIGO身上學到了經營品牌以及匠人精神,也啟發他經營潮流品牌的路向。
千禧年進入了科網時代,阿葛開始做網上電台3by8.com,並設影像廣播,他形容是「對上半生技能的考牌過程」。他把電台、設計、包裝、宣傳、裝修半生所識的技能注入這個企劃,由訓練新人、電台定位到推廣、搞活動一腳踢。「當你專注做一件事,要求好高又心急,就會發脾氣,拍枱!戴咗戒指提醒自己,唔好做啲我應承自己盡量唔好做的事。」想通了的阿葛於是開始戴將軍戒指,神奇的「將軍令」果然令他減少了拍枱和動怒,但執着不變。
這隻神戒從此成為他的「滅嗔神器」(佛家稱貪嗔癡為「三毒」,其中嗔是對逆境生嗔恨,遇不稱心事便發脾氣,也是一種執)。
「藝術家都是自我中心,容易沉醉於自己世界覺得自己大Q晒,唔聽人講。做創作不能閉門造車,要了解受眾的想法,從其他人的角度去修正完善自己,幫人其實在幫緊自己。」他一直沿用這種思維,不斷助人自助,開拓了許多範疇的新路向。
近年,阿葛左手五隻手指都戴了M字樣的銀戒指,那是出自其自家品牌4A Like Black,將軍戒指轉戴於右手,但最近他打波傷了指骨後,將軍再戴不進無名指,但他仍視之如寶,常放身邊。
「它提醒我不怕蝕底去幫人,其實是幫緊自己,施比受更有福好老土卻真實。」阿葛緊握着將軍說。
鄭天儀
文藝平台「The Culturist 文化者」創辦人、大業藝術書店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