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博士畢業生向來難找工作,但據說最近很多外籍教授和講師都在考慮離開。他的導師就被新加坡一家大學的獵頭聯絡,寒假未完,人已經去到星洲。這也許是大學人才的流失,但不經意也給像他這樣的年輕人多了些機會——果然有兩個學系聘用他做兼職講師。
新官上任三把火,何況他這個新官已經失業近兩年。雖然現在都是online teaching,他還是花費大量時間來熟悉每個學生的名字、成績,把面孔和人對上,這樣即使是Zoom上堂,他也可以隨時就合適的話題和某個學生直接交流溝通。兩三週過去,連系主任都知道他的課很受同學歡迎。
當然每門課也會有一兩個學生不怎麼參與,這其實已經是很好的比例了,但他還是不甘心。尤其一個女孩Sarah,作業從來不寫,分組活動聯繫不到人,上課問她問題半晌才開鏡頭,想半天就吐露一句話:「Sorry, I don’t know.」 他很擔心這女孩跟不上進度,就寫信去問是否遇到什麼難題,但石沈大海,沒有回音。系主任說,這是本系有名的問題學生,本科讀了八年還沒讀完,八年間從來找不到人,建議他不要太在意,等她最後三門課讀完,好歹畢業算罷。
他思忖不要太在意是否意味着得過且過,看上司的口吻,大家都已放棄了她,都等着送她走呢。新一堂課,他叫了她幾次名字,屏幕上她的黑眼圈蓋着半張面,還是一問三不知。他於是說:「下課不要走,我有話和你說。」可是課程結束,她第一個下線,有個四年級的同學打字說:「你捉不到她的,她來上你的課已經是奇蹟了,老師。」
逢星期日、一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