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記走了!- 沈西城

老友記走了!- 沈西城

九十年年代初,我跟馬龍合編《花花公子香港版》,他管美術、我掌文字,名家如林,倪匡、古鎮煌皆在網中。倪老大寫科幻、古小弟教收藏。先前,我在《明周》看到他教人投資的文章,立意與眾不同, 眼力不在股票、地產,而重手錶、墨水筆等小物品。碰巧手錶、墨水筆,皆我所好,有意結交,遂託人向他索稿,慨然俯允,《花花公子》從此有了古鎮煌。

刊了幾期,反應熱烈,發稿費時,我致電約他來編輯部聊聊。首夏清和,一陣春風把阿古吹來,身材適中,樣貌平凡,卻擁有一對智慧眼睛,談起投資文章,他說「我們做人要有後着,不然晚年難過。」本為大公司CEO,四十後退休,專職遊覽,範圍有二:一是遊遍天下名山大川,一覽春色;二是徜徉於收藏世界,以錶和墨水筆為尊。我也喜藏此二物,不知名山在前,肆言道心得。阿古聽了大半,插嘴道:「你的收藏眼光不壞,不重名氣而在趣味。」說對了,我第一塊錶,是媽媽送我的梅花嘜;第二塊女友餽贈,是依波路,孖公仔,有寓意。阿古說挺喜歡機械錶,每早上鍊頂享受。至於墨水筆,我選德國拿美,阿古有同嗜。談得投契,臨走時,不再稱我沈先生,易口叫「老友記」。自此常見面,我只知阿古好收藏,不知他心有大學問。用本名黃牧寫樂評,精專絕倫,輒與我談,我薄馬勒,寧取當拿,我的音樂水平,僅止於小調。阿古搖頭嘆息「你條友仔,唉!」大不以為然。論學問,我遠遠比不上他,可有一樣,我當上他老師,一講到男女,阿古定必恭恭敬敬,洗耳恭聽。某日,匆匆來看我,苦着臉,問「老友記,你得救我!」原來阿古滬上行,碰到酒店禮賓小姐,少女豐姿,此豸為絕,一見傾心。於是乎週五出發,週日回港,戮力追求,時日飛逝,苦無成果,於是下馬問道。別以為阿古有歪意,實求美人跟他吃一頓法國燭光晚餐。我苦無言語相慰,僅以微笑報之。有點失落,頹唐而還,從此少再找我。阿古去世矣,我有良言告:女人不必苦纏,不Like你,追也枉然。老友記,你可聽到?望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