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肺肆虐一年,各行各業當災,觸發執笠潮。開業10年,專門售賣二手BB用品的社企「綠色小腳板」,疫下生意大跌七成,或於數月後暫停營運,一班以此作為投身社會中途站、每日帶着孩子上班的年輕媽媽,即將面臨失業,前路茫茫。
位於荔枝角工廠大廈的「綠色小腳板」,是明愛轄下社企,專門售賣二手BB衣物和用品,所有員工都是年輕媽媽。今年23歲的Ringo,18歲大專畢業時意外懷孕,幾經掙扎決定誕下女兒。當全職媽媽一年後,不想與世界脫軌,決定投身職場,在「明愛風信子行動」姑娘轉介下成為綠色小腳板員工,一做就是三年。約800呎的店舖裏,塞滿了BB車、兒童圖書、玩具、衣物等,雖然環境有點亂,但10年來一直頗受客人歡迎。另外,這裏亦很人性化,容許員工帶同子女上班,如孩子有突發事,更可調節上班時間,彈性較大,在香港少有。
現時機構聘請了10個年輕媽媽做兼職,生意一直不錯,就算是自負盈虧,每年都有盈餘,加上有政府資助,慳住用本來都夠撐幾年。但自去年開始,生意受武肺影響,要交租又要出糧,儲備像倒水般耗盡,可能做多四個月左右就要執笠。負責人霍惠賢說,疫症期間仍有不少人捐出物品,店內已積存了很多BB車,多到沒有位置擺放,所以已停收大件物品。雖然回收不成問題,但銷售卻有困難,疫下人人衞生意識提高,對二手物品開始卻步,貨品有入冇出,「今年生意額大跌了六、七成,以前每日的生意額,平均都有幾百元至一千元,星期六日較旺,有時更可達幾千元,是營運得到的,但現在最差可以連續幾日,甚至整個星期都食蛋(0元),完全沒有人來逛和查詢。」
記者留意到店內有兩堆衫海,亂得像雜貨攤,她們解釋這堆衣服原本想做開倉,但執好後撞上疫症第三波被迫取消,執好了,客人上來購物時又會摷亂,結果又打回原形。Ringo說:「太多人支持我們的回收計劃,其實我們每天只有兩個媽媽上班,只得兩雙手,又要應付小朋友和客人,又要執拾,場面你想像到,一時三刻很難執好所有東西,但我們都會盡力做,作為媽媽我們亦不想見到物品骯髒、未抹乾淨就隨便賣給客人。」霍惠賢補充:「可能在客人角度覺得太亂不能接受,其實聽到時我內心有一點不舒服,因為我們已經很努力去執拾。」
疫下各行各業都受影響,有人質疑小腳板經營不善,是另一個導致執笠的原因。原本在機構任職會計的霍惠賢直言不排除這可能性,始終她們不善於做生意,「其實未有社會事件,或疫症爆發前,我們是沒有問題的,畢竟小腳板由2010年至今營運了10年,一直聲譽不錯,坊間捐來的每一物件,同事都很畀心機去篩選、執拾,又嘗試重新包裝、整理,賣到幾錢就幾錢。」當小腳板開始財政緊絀時,捐錢幫助的都是她的親友,「如果大家想幫忙,最直接其實是多點來購物,收入可變成我們的營運資金。」
礙於小腳板隸屬慈善機構,店內一切交易只能以現金交收,未能做到寄貨及網上付款,又多了一重限制,疫下少人逛街,為了推廣生意,增加曝光率,一班年輕媽媽自去年初就積極尋找其他渠道去做銷售,例如做facebook直播,為客人留貨,待對方有空才上門購買,希望賣得一件得一件。
10年來,霍惠賢看着一批又一批年輕媽媽成長,早在去年,她預視到舖頭未必捱得住,已經着手準備後續事宜,安排她們的去向,「這裏10個媽媽,情同姊妹,感激她們對我很好,好乖好生性。她們的小朋友更不用說,很多個剛來時只得三個月大,現在五、六歲了,都會不捨得。」
店內每個年輕媽媽都正為自己將來打算,Ringo之前曾在婚紗店做兼職,因為表現好,得到老闆娘Fiona賞識,請她兼任打理公司業務,給予很大自由度,就算小腳板沒有了,她都總算有條後路。坊間對年輕媽媽總有一些負面評價,覺得她們唔生性,不長進,但Fiona不同意,反而很欣賞Ringo的工作態度,「我不會對年輕媽媽有既定框架和標籤,每人都有不同經歷,她們總有過人之處,值得欣賞的地方。她雖然年紀輕,但細心肯學有交帶,我要離開香港但又想找人兼顧公司時,她是我的首選。」
Ringo直言自己較其他同事幸運,「我們都是一班盡責的媽媽,來小腳板返工,就是想一手一腳湊大小朋友,不代表我們沒有能力做好外面的工,只是有時太多限制,湊小朋友要有好彈性的上班時間,不是每個老闆能接受。」現在有些媽媽正在上夜校進修,希望完成中六課程,也有人出去另找兼職,「有些沒有家人幫忙湊小朋友的,真的無能為力,除了在小腳板上班,暫時沒其他出路。這份工對我們很重要,如果可以繼續做一樣很有意義,可培育更多年輕媽媽,始終生完BB後出來的第一份工,一個中途站,教曉我們很多事,不做的話好可惜。」
綠色小腳板 facebook : caritas.greenbaby
記者:黃子配
攝影:鄭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