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地時代曾出產過一個資深樂評家兼怪人黃牧,是香港昔日的豪情。
特別今日在西方,古典音樂開始受到白左加上「白人優越主義」的罪名,因為古典音樂的指揮、鋼琴家、小提琴手,穿着典雅黑禮服,通常不吸毒,未見有變性手術,即使郎朗,雖然一度竟請他老爸上台用二胡合奏「賽馬」,此一突兀事件,我問過黃牧:對於古典音樂的唯美主義者,是否構成如攤販在聖殿叫賣、而應遭到耶穌叱喝踢檔驅趕的褻瀆罪名——而他的答案,暫時不方便公開——郎朗畢竟從來沒有穿過鼻環、着一條穿孔牛仔褲加印有米高佐敦頭像的T恤,在紐約卡耐基堂演奏莫扎特二十一號奏鳴曲,也沒有宣佈出櫃與否。這一點堅持,無論郎朗近年遭過幾多攻擊,畢竟deserve一個credit。
對於仇恨古典音樂、恨不得將貝多芬莫扎特的雕像也紛紛砸毀的西方左膠,大量紅色中國怪獸家長卻押送他們的子女喪學鋼琴,搞到上海和廈門鼓浪嶼一帶的鋼琴賣得斷市,是白左永遠無法明白的一個中西文化灰色地帶。
雖然教中國小孩欣賞古典音樂,路線圖應該是這樣的:懷胎時讓它在肚裏聽完莫扎特的唐璜,出世後三歲,反而倒過來讓他聽史特勞斯。十歲前聽完布拉姆斯和李斯特,而能用英文寫一篇三百字作文,申述到底更喜歡Clair de Lune,還是第三號小夜曲,and why。這只是小孩三字經階段。
初中前他應該聽畢貝多芬的第三、五、六、七、九(不要搞錯,不必依數目次序先後),在對父母的口試中,能指出巴哈為何結構叫Counterpoint,而貝多芬由格律中的釋放。這一點,為將來去歐洲旅行時帶他看建築鋪路。
至於莫扎特四大歌劇包括「女人心」,建議在孩子進大學之後才補回精賞。畢竟,紅樓夢和「暴風雨」也不適合在十八歲前看。
至於馬勒,是小孩劍橋畢業、哈佛NBA之後,進入紐約的摩根史丹利,與一眾精英吹水扮嘢時假裝說你喜歡的。即使談馬勒第八,也視乎對象。見人講人話,最近我對一位在香港的法國朋友說:雖然馬勒在音樂史上,有如馬諦斯之轉折進入現代主義抽象時期,但我喜歡馬諦斯,開始不喜歡馬勒,嫌其奢華的Grandeur太造作。因為近年我除了不喜歡Rococo,竟然還開始覺得馬勒第八有點像川普家居黃金滿屋的裝飾。請告訴我:是不是我對川普的仇恨,影響了我對馬勒的判斷?如果是,那是我有問題,還是川普對西方文明的危害?
法國人聽了大為感動,叫我疫情後定去波爾多他的酒莊住幾天。
我說: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