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星期前有個練姓法官開庭審案,瞥見公眾席上有人戴黃色口罩,眉頭一皺下令他們離場,事後見多識廣的傳媒人爆料,說這位練先生的夫人是小說家黃碧雲女士。文青聞訊大驚失色,發夢也想不到他們的文藝女神竟然甘於做藍官太,刺激到亂引張愛玲《相見歡》用過的「彩鳳隨鴉」宣泄遺憾,反應有點像資深歌迷發現老不死偶像撐警挺鄭,只差沒有披頭散髮群起燒書。我這種非讀者雖然沒有切膚之痛,卻也不嫌唐突加把嘴,向幾個文化界朋友諮詢:「搞錯嗄哇,嗰陣葡萄園唔係傳佢嫁西人咩?」甲翻翻白眼答:「閣下換畫如家常便飯,一陣食德國香腸,一陣食日本壽司,人哋離婚再嫁有乜咁出奇?」乙的回覆更涼薄,令我頓生誤交損友之嘆:「你又知呢個唔係西人?」
唉,年紀大了真沒辦法,回憶總是停滯在某個點,不能與時俱進。譬如娛樂版見到十優港姐前男友,我就有似曾相識之感,腦海浮起《號外》編輯之一邵國華的形態——當年與黃碧雲出雙入對,被譽為天設地造。我和該雜誌另一編輯陳輝揚稔熟,上去北角渣華道辦公室探班,不但認識了隔籬《清秀》的蔣芸,和黃女士也有一面之緣。她身上穿了風行才女界的雲南印花藍布改良小鳳仙裝,漂亮極了,不知道是否購自蘭桂坊高山民藝,這家店我常幫襯,主要買土產小玩具,最記得一隻漆成鮮紅色的泥馬,送了給新加坡建築師,後來他告訴我收禮物後諸事不順,丟掉了才轉運。同時期朱天文似乎也是雲南幫,有一次她和焦雄屏侯孝賢來我家喝茶,帶了鍾曉陽,鍾倒沒有穿「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