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教細路呀 - 畢明

點教細路呀 - 畢明

這幾年,每逢社會發生不可思議的真人真事,年輕可以是罪,眼神可以是大殺傷力武器,負責廉潔的人不喜歡洗澡,負責紀律的人偷鮑魚,負責審案的說拿刀斬人是情操高尚,負責防疫的叫人不准戴口罩(戴咗都要除番佢),都會聽見周遭響遍此起彼落的懷疑人生:你話點教細路吖。

自從某天晚上,有一輛開往元朗的恐怖列車,令很多香港人經歷白色恐怖襲擊,太多家長都說「從嗰日起,我真係唔識教小朋友嘞」。

這種說法和態度,錯,極錯,大錯特錯。

好牌爛牌,都要打好佢,係咪?社會正常你先識教,社會異常你就唔識教,咪好易做?

瘟疫瘟了快一年,已經再清楚不過,世界,不是關於正常、異常、或者反常,是關於:無常。如果丁蟹上庭為自己辯護要「打感動!」,教孩子無論邦有道還是無道,人生在世就要「教無常」。

此時不教,更待何時。幸福沒有必然,正義、自由、法治、誠信、廉潔、奉公,本來有,都可以變冇,亂世,才是教小孩的最好時機,更加特別要非一般盡心去循循善誘。

利君雅「花式被炒事件」,是個大好機會,教小朋友什麼叫合約精神、什麼叫無良僱主。說好的,不履行,又沒有合理原因,叫做什麼?

工作做妥、試用期完成,因為被投訴,延長試用期,不行嗎?當然行。重點得一個,投訴成不成立,合不合理?如不,可以不理。有理冇理都理,就算有商榷餘地,但約滿酬金扣起,又無合理原因是什麼玩法,算不算剋扣工資?有權者的面目,無權者的腰骨,都是一課。

總覺得社會引出了萬惡,也必存在着萬善。

如果說「生子當如孫仲謀」,每次看見周梓樂的爸爸都令人感到「為父當如周德明」。由喪子之傷、死因庭之苦、到最後判決之恨,他的父親身影太高大。

一路走來,愛之深、痛之徹,「我可以同個仔講已經盡晒力,真相仲差少少……」他哽咽,我淚下。堅強的他,風塵僕僕,裁決之後,誠心尊重陪審團決定,多謝大家的努力和各界的關心,仍強希望有生之年,可見到真相。說真相可以不是被害,可以是意外。他要的是求真,不是求陰謀。一個父親,為人父母,可以做、可以求的,如此而已。他彷彿為我們抗衡了一下陳彥霖媽媽的離奇冷漠,讓很多年輕人知道,世上是有真心愛孩子的父母,香港的社會,未至於都是放棄年輕人的上一代,未至於那麼糟。

再看17歲義務急救員曾朗軒從周爸爸身上,學懂堅強,讀懂深如萬重山的父愛,也是亂世殘雲那條銀色的邊。看到躺在血泊中的梓樂,年輕的救護員在重傷前的無力感和創傷後遺之大可以想像,這個孩子,道出自己常被「愧疚」糾纏。其實是想着逝者之悲,和他父母的斷腸。都因為他人設想,他痛苦的一課,叫同理心,難能可貴。

當硬淨的周爸爸,頂住排山輿情之餘,甚至反過來,溫柔的安慰這個比自己親兒年輕好幾年的孩子,曾朗軒頂唔順那份關懷,我都頂唔順。如果身邊有孩子,這種兩個陌生人之間的一課,是動人的慈悲善良,可以照亮整個維多利亞港。

香港還有個七十多歲,名成利就,可以享兒孫福,可以把社會崩壞,乖乖旁觀樂得安寧,至少不必未審先囚,賠上自由的傳媒老闆。但他walk the walk,bear the wok,不閃不避,陪香港承擔也承受危城的命運。這,不又是可貴的人格一課?

想教仔教女容易,從來像錢鍾書的《讀伊索寓言》:「全看我們成年人在造成什麼一個世界、什麼一個社會,給小孩子長大了來過活。」

社會乾淨企理,文明公義善良,合倫理法治,係人都識教。孩子有壞心術,狐狸騙烏鴉嘴裏的肉,不會同情被騙的烏鴉,反會羡慕善騙的狐狸,就像某國孩子長大了志願是做貪官一樣。

是非的分辨、善惡的果報,是否像寓言世界一樣公平清楚?如果不是,就用現實例子,教好小朋友如何面對、如何理解、如何修身。想易教,就要把壞了的世界修好,不管多費時費力,我想,沒有第二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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