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將於今天迎來第46任總統拜登,但華盛頓的反中立場早已是兩黨共識,不會因而改變。一再重申的是民主制度下美國總統的權力是被制衡的。更何況,總統是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其背後幕僚,要看清未來四年的中美關係、華盛頓對亞太地區的戰略部署,這些人才是關鍵。
先說國務卿。正如鷹派的蓬佩奧是特朗普時代的反華核心,被拜登提名出任國務卿的布林肯(Antony Blinken)是應該關注的對象。2019年,布林肯曾與布魯金斯學會研究員卡根於《華盛頓郵報》共同撰文闡述外交政策,其理念可以二詞總結,那就是「預防外交」與「軍事威懾」。簡單來說就是主張以美國為首,與其盟友在國際舞台上共同協力主導全球事務;而對於威脅國家安全的勢力,則以增加自身及軍事聯盟的威懾力為主軸予以抗衡。作為干涉主義者的布林肯,除傾向讓美國插手更多他國事務外,亦奉行外交必須以威懾力輔助的策略。
不過或許更值得注意的是,拜登新創立掌管亞太事務、俗稱「亞洲沙皇」的印太事務協調官,並點名由曾任國務院東亞暨太平洋事務局國務卿助理的坎貝爾(Kurt Campbell)出任。此舉除反映新政府對中美關係嚴陣以待,估計亦是針對北京戰狼外交與近年遊走灰色地帶的混合策略(Hybrid Tactics)而設。而坎貝爾作為民主黨的鷹派,對華立場一貫強硬,兩年前曾與拉特納於《Foreign Affairs》撰文批評過往美國外交政策的錯誤——「外交與商務合作沒能讓中國的政治經濟得以更為開明、軍事力量與地域制衡亦沒能阻止北京想要取代華盛頓國際領導地位的野心」;其早前發表的文章亦預示了接下來的美國在國家安全的首要任務——修補特朗普時代破壞的聯盟系統,以及美國延伸威懾的公信力。
事實上,坎貝爾的理念除了與布林肯相似外,亦和被提名的國家安全顧問蘇利文(Jake Sullivan)不謀而合——在鞏固盟友關係以後,才能實現最大的collective leverage,確保美國在印太乃至全球霸權之地位。那麼,布林肯、坎貝爾與蘇利文對香港的態度又如何?一言蔽之:撐香港,主張華盛頓實行更強硬的對華政策。
當然,國際關係從來都是錯綜複雜的搏弈,若僅看單一的人和事,便以此判斷好壞未免過於草率。就好比奧斯丁(Lloyd Austin)被數度質疑對華態度不夠強硬,卻仍獲舉薦出任國防部長。沒錯,若只論表象,現時中美關係緊張,奧斯丁在外人看來可說是較意外的人選,但深究其過往經歷,就不難明白拜登提名其上任的原因。一是鑑於奧斯丁曾在阿富汗、伊拉克等戰役中擔任軍團司令,擁有豐富實戰經驗,對當地各組織勢力亦有充份了解,其就任能助拜登收拾中東殘局,以及繼續打擊ISIS等恐怖分子以策萬全。二是為了在印太地區建立針對北京而設,更長久並穩紮的戰略聯盟。據傳媒報道,有「The Silent General」之稱的奧斯丁擅長佈局,有「戰略耐心」,也許是應對接下來一場又一場的持久混合戰的最好司令。退一萬步說,假若印太真的有任何形式的擦槍走火,奧斯丁可隨時領導地域聯合作戰,於現在的華盛頓而言會是更合適的人選。
目光放遠,才能看得更清。拜登未必是眾人心中所期望能解救眾生的領袖,但至少用人唯賢,亦算得上接納革新價值、擁抱多邊主義。從其內閣任命可見,每位均是針對時弊,具強烈的目的性——克萊恩針於疫情處理、格蘭霍姆抗全球暖化、布林肯修復盟友關係——創新,亦破格,任用多名女性、不同種族背景、性取向的人士為內閣成員,一掃特朗普時期不聽諫言之頹風。縱觀全球局勢,拜登的上位不論是對美國、亞太還是世界佈局,亦有理由相信只會變好而非更差。
當然作為夾心餅的香港人,必須有足夠的心理準備,2021不會變得更好而是更糟糕。午夜過後不是晨曦,而是更黑暗的黑暗。如何承受黑暗,在無盡之中踏平影子,始是香港人最難卻必須解決的課題。
李紫楓
香港國際問題研究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