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台灣踏單車環島遊是不少人的心願,不過心願還心願,下定決心去完成始終也有些難度,特別是已婚兼有孩子。從事救護工作的陳慧康(康師傅)2019年如願,帶同患有自閉症的兒子去台灣踏單車環島遊,證明有心可事成。
這位暖男爸爸有一子一女,兒子朗僑今年十三歲,兩歲時確診自閉症及中度智障,容易情緒失控,也缺乏語言及自理能力,起居飲食需要家人幫助。爸爸康師傅照顧他時也感到十分吃力,因為朗僑不懂表達,經常大哭大叫,甚至尿褲子,令康師傅十分頭痛。兒子六歲時,康師傅曾帶他到日本沖繩旅行,康師傅形容當時的經歷是活受罪。
他憶述:「其實任何時候也感到崩潰,他每天扭計兩至三次。在車內、街上大哭大叫,去到水族館時又𦧲地,我被迫帶他上車躲起來。行國際通時他又發脾氣,在那裏大哭。每次玩的時候都沒有我份,每次都要帶他上車避一避,以免騷擾別人,去旅行又有甚麼樂趣?」
自那次沖繩之旅後,康師傅有數年也沒有帶朗僑一起去旅行,因為他已經怕了,寧願把兒子留在家中給工人姐姐照顧,自己跟老婆及女兒去旅行。
一向好動的康師傅有一個心願:去台灣單車環島遊,但是他覺得沒理由拋下妻兒十多天。眼見近年朗僑日漸長大,情緒也穩定不少,加上朋友的支持及鼓勵,在朗僑十一歲那年,康師傅決定挑戰自己,帶着朗僑去台灣單車環島遊,一圓心願。康師傅說:「兒子長大了,如果今次不帶他去,之後便沒有機會帶他去。」原來康師傅擔心自己年紀越來越大,一旦發生突發事情沒能力保護兒子,就希望趁自己有氣有力的時候,帶兒子去單車環島遊。
獨自帶朗僑出遊,不會擔心嗎?他說:「擔心一定有,帶正常小朋友去也其實很難,何況帶特殊小朋友去。之前教朗僑踏單車,也教了差不多三年。」出發前,康師傅不斷跟朗僑練習,更為環島遊創作標誌及製作戰衣,以及開了一個facebook專頁,把整個經歷一一記錄下來。
開了專頁後,康師傅不斷更新他倆的準備情況,例如買裝備及訓練等,更重要的是怎樣訓練朗僑的情緒。兩父子的動態吸引了很多人支持,康師傅笑說:「有很多台灣人看過我們的計劃後,說想來幫助我,雖然互不相識,但就叫我有甚麼事就聯絡他們。」
那朗僑去台灣旅行開心嗎?他細聲答:「開心。」之後康師傅便引導朗僑說:「去台灣搭甚麼?」朗僑回應:「飛機。」康師傅再問:「我們去台灣踏甚麼?」朗僑說:「踏單車。」如是者,問題一來一回,康師傅說當時出發前,就是這樣每天逐少逐少灌輸資訊給朗僑。
十五天的行程中,朗僑跟康師傅經歷了大大小小的困難,但也一一克服了,每日規律的生活也令朗僑吵鬧少了。康師傅解釋:「自閉症小朋友生活比較規律一點,起床、上課、放學後有下午茶,如果有變數他會扭計。」那去台灣環島遊時又怎麼辦呢?康師傅說:「會盡量滿足他,在他發脾氣前先安撫他,他便不會扭計。每天也是起床吃早餐,之後踏單車再到便利店休息,午飯後一小時他便會想回民宿,每天也是這樣。只要在他發脾氣前,知道他的需要便可。」
最令康師傅驚喜的是,朗僑有意想不到的轉變,他笑說:「我覺得他去完台灣之後進步了很多。至少去商場懂得跟我們說要去洗手間,以前他是不懂的,總是忍到要瀨或要提醒,他才不情不願地去,其實這小小的改變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看到朗僑的改變,康師母當然十分開心,但她更開心的是看到老公的改變,原來他以前四出求神問卜。康師母無奈地說:「試了數年,爸爸實在聽了太多道聽塗說的意見。試過突然間打電話問我家中有沒有數千元,話要去一轉黃大仙拜神;有次嫲嫲說帶爸爸及朗僑回鄉下見一個師傅,當時給符水朗僑喝,甚至用底褲蓋着他的頭。」康師傅說:「其實內地來來去去也是這些,說兒子沒有魂魄,要找他的魂魄回來。」康師母續說:「他覺得有些方法可以幫兒子改善,那為甚麼不去嘗試呢?可能爸爸真的有一個奢望,希望兒子可以變回正常,但我覺得要接受這個現實。雖然到現在,我也並非完全接受得到。」
試過不同方法但都無效,反而康師傅帶朗僑去台灣後,看到兒子的進步,令他重新了解兒子的需要。現時積極帶兒子參與不同的課外活動,希望可以令他變得更好更強。康師傅舉例,「除了踏單車,我還會帶朗僑去玩獨木舟、溜冰、露營等,遲一點更想跟他扒獨木舟及露營,到一個荒島上露營,再扒獨木舟,如環島般。」因受武肺影響,原本他計劃去年再次到台灣單車環島遊,只好推遲到今年年尾,希望可以成行。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他們兩夫妻更甚。雖然現在朗僑只是十三歲,但他們已經計劃八年後朗僑從特殊學校畢業後的生活。康師傅一年前開始學沖奶茶,他本身喜歡喝奶茶,試沖後又覺得不錯,便想繼續學下去。希望學成後,將來跟兒子開一間小店,讓兒子有一份工作。「將來他畢業後,如果叻的話也只是去庇護工場;唔叻要繼續訓練,我不想他這樣。能夠照顧到他便跟他出去工作,陪他一起。店舖其實不需要大型,不是茶餐廳,是一間小店。可能五十呎或是八十呎,其實足夠我們兩至三個人坐在那裏賣奶茶便可以。朗僑則在旁邊,可能洗東西、抹東西、拿東西。」他有信心兒子一定做得到,「如果他叻一點或者可以做收銀。營業時間可能是上午十時到下午四時,賣光後便一起收工回家吃飯,這是暫時的想法。」希望康師傅跟朗僑將來開店成功,到時可以讓大家試到他們的手藝。
記者:鄭煒霖
攝影:洪輝進、鄧欣
FB: 我和我的自閉症兒子11歲15日台灣環島遊9-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