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純恩寫的傅雷被批鬥故事，左丁山一輩在文革時期讀大學（幸好是在香港），見慣亦平常，新一代人物或會感到震驚。江小燕在1966年是一個女孩子，54年後不知道健在否？她因申訴傅雷被批鬥至自殺而死，上書周恩來，給上海公安局扣住調查，一生自此惡運纏身。這是只有在蘇聯、北韓、東德、中國才會發生的故事。這位江小燕在1979年4月，不肯與給祖國寬恕了的國際鋼琴大師傅聰見面，說話擲地有聲：「我既然能在他們惡運巔頂之際為之申訴，當然也能對他們今天的聲譽日隆視若無睹，這往往是一件事情的兩面。」這位江小姐，在1979年時大約是三十來歲，能說出這樣看破世情，視名利如浮雲的說話，她的思想是怎樣煉成的？當年不少中國人在改革開放之後，拼命拜門拉關係追求一個機會到外國讀書，看看世界，江小燕若肯見傅聰，提出一個要求：「可否幫我一個忙，弄我到英國讀書？」傅聰是一定有辦法報恩的。
54年之後，上海再出現了一位堅強女子張展，2020年的中國，比1966年富裕得多了，已成世界第二經濟大國，上海外商雲集，外國文化影響到處可見，但幾十年來的言論控制還是永遠不變，只是更懂得利用中國是法治國家這一條聲帶。女律師張展2020年初知道武漢疫情之後，跑到武漢深入實地訪問武漢市民，成為公民記者，在網上發表，2020年末被控尋釁滋事罪，判監4年，之前她早已被拘押（5月14日在武漢被囚），受過強制寢餐，24小時戴約束帶等酷刑。她的辯護律師接受採訪時說，張展可能無法活着走出高牆。
張展做錯了甚麼？是為了要講真話，張展母親說：「我想對她說對不起，從小我教育她要說真話，沒想到把她給害了。」在今天的中國，要懂得說話，不要堅持講真話，1966年的江小燕，2020年的張展，以一生的命運，告訴我們，自小學誠實講真話是危險的。
今天的香港，已不再是60年代傅聰那樣的叛逃的流亡中國人可以踏足的城市。有人鼓勵「篤灰」，設報料熱線舉報黃師，嚇怕教協的教師會員在課室上講中共，講通識，半吞半吐，以保飯碗。教聯、教評的會員，也是老師，這批老師在課室教不教學生誠實講真話呢？他們怎樣向學生解釋張展母親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