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宙無限大的國安法加持下,高官以至國安警全部精通讀心術,可看穿一個人的圖謀有多歹毒、實現勝選主張的決心有多大。日後如果你想申請移民,或會被認為是「圖謀削弱香港優勢、決心顛覆政府人口政策的歹毒計劃」。這種指控在正常社會當然不會出現,但今日香港,甚麼是正常,誰也說不準。
耶魯大學教授Timothy Snyder《論暴政》一書提到「那一刻來臨時,要沉着應戰(be calm when the unthinkable arrives)」。1月6日大搜捕後,網上一片「不要放負」之聲,叮囑見字飲水,保持身心健康。可是,無可避免地越來越多人談論移民這個話題,尤其是30歲以上階層。但首先要強調,移民與流亡是兩回事,流亡者是有罪名在身、擔心不公平審訊下成為政治犯而逃亡;移民則是無奈地是選擇離開已淪陷之地,或者可以說是一場走難之旅。
離開的各有因由,大致可分成四類。第一種是認定以往擁有過的「舊香港」已滅亡,決定徹底與香港人身份切割,變成加國人、英國人、澳洲人或台灣人,不想再理會香港的事,重新生活,過其「二次人生」,很大機會再也不會回來。
第二種移民是難忍活在自由被凌遲剝奪的社會,只想追求免於恐懼的自由,一心帶同家人豁出去,遠走他方;但他們仍然心繫香港,每日留意香港新聞時事,甚至會參與當地各式集會/悼念活動,遙距聲援。
第三種移民是比較理性的一類,立場淺黃甚至有點偏向中間派,與傳統移民模式相似,多數純為子女教育、不看好香港未來經濟發展,或只想在空間較大、空氣較好的國度安享晚年。
第四種移民是一批曾經在六四事件後離港,之後回流的中產人士,明哲保身者為主;又或者本身是因文革而從大陸逃難來港,今次再度為了逃避共產黨出走,當中以長者居多,部份是跟隨子女離開,一生人走難兩次,注定在他鄉終老。
離開要有決心,留低需要勇氣。留下來的真·香港人往後日常模式,可能是看到新聞後憤怒、驚恐,繼而自我審查,再被噤聲、想逃離⋯⋯無間地輪迴着,心底裏等待破曉的一天。
政權以恐懼管治人民,建構「新香港」,我們必須有「這是一個新城市」的覺悟,離開或留低都是人生一種選擇。然而,無論何時何地,也應提醒自己,保持對不公義的憤怒,拒絕麻木,記住這裏發生的一切,引用季業之言:「如果天總也不亮,那就摸黑過生活⋯⋯不要嘲諷那些比自己更勇敢更有熱量的人們。可以卑微如塵土,不可扭曲如蛆蟲。」同路人互相扶持,共勉之。
無道
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