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同行朋友，一直堅持比特幣等的加密貨幣是泡沫，認為其合理價格應該是零。每逢比特幣大跌，他就會高興的跟我說：「我的泡沫解讀正確！」每當比特幣上升，他又會說大跌即將出現。過去幾年，我在加密貨幣市場小注怡情，他繼續宣揚他的泡沫理論。
朋友之間吹水無傷大雅，在大眾傳媒談泡沫就是另一回事了。最近比特幣一度升破38,000美元，有專家就說比特幣「非常泡沫化」，並指「從來炒到上天的價格，最終只會回歸地面，這是真真正正泡沫爆破的代價」。到底甚麼是泡沫？行內學術研究，有關泡沫的文章多如天上星，既有理論，亦有驗證，不過驗證往往是事後孔明，回首歷史上的大升大跌，看有沒有基本因素支持，再看是否符合統計上一些條件。都是有趣的研究，但有否實際用途就見仁見智了。
但那位專家的泡沫理論，不止事後孔明咁簡單。何謂「炒到上天」？亞馬遜、Tesla算不算？何時才是「最終」？下星期還是下個世紀？泡沫之說，往往沒有清楚定義。更蠱惑的，是無論價格是升是跌，泡沫之說皆立於不敗之地。就如我的同行朋友一樣，大升可以解釋成時辰未到，大跌當然是預言應驗，窄幅上落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了。專家永遠不會錯，錯的，從來只有迷信專家的大眾。
曾國平
美國維珍尼亞理工大學經濟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