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香堂文化新村強拆近月不時成為熱點話題,小產權房就像過去不是明媒正娶的女子,常遭政府欺負,這在中國本是平常事一件,但香堂的拆遷風波不斷,原因有點不一般,一是它在天子腳下,二是被拆對象不是市井黎民,而屬於有頭有臉的上流階層,有些還曾是統治集團一員。
北京有兩個有名的小產權房集中地,一個是香堂,一個是宋莊,後者的大名很多人早有耳聞,是藝術家們的聚集地,可也沒少受當地政府騷擾,一些藝術家搬離了此地。香堂位於北京北,距中南海50多公里,行政上歸昌平管。我也在昌平地段住過十多年,可惜沒有目睹其芳容,甚至在去年12月前,我都沒聽過這個新村,直到有朋友把政法大學一位退休法學教授的強拆抗爭之事發給我,才開始關注香堂,發現我過去可能多次開車路過那兒。
雖沒去過香堂,可受邀去過和它同屬一鎮、相隔不遠的另一村子,那裏也有北京城的人買下的小產權房。記得當時去的某個社會活動家的房子很大,看如今被拆的香堂別墅圖片,跟他家的差不多大。但這裏沒傳出強拆之事,於是坊間猜想最多的是當地政府為甚麼要強拆香堂的「違建」。
有種說法是這些「違建」壓了習近平的龍脈。流亡美國的蔡霞教授在她的推文中引述,有「高人」給習看風水做京城規劃,說香堂房屋壓了龍脈氣口,於是強拆房。北部風水好,香堂又與天安門、故宮在同一軸線上,其位置靠近貫穿紫禁城的北京市中軸線。當然,這個說法當作笑話聽聽可以,真信就不必了,因為若真是壓了龍脈氣口,那該是整村搬遷才是。
也有說法稱「北京菜」(北京市委書記蔡奇)為在中共二十大再上層樓,做常委,為習保駕護航,「敢於刺刀見紅硬碰硬」,此前驅趕了很多低端人口出北京,這回要拿高端人口開刀。「北京菜」的「勇氣」固可嘉,可此說應該也不靠譜,因為若非習授意,就憑他揣摩上意,得罪低端人口最多是被輿論罵一通,要是得罪高端人口,和他們結仇,這不是給習添堵,萬一揣摩錯了咋辦?
官媒的解釋是,這些被拆的是小產權房,而且是違建。似乎一粘上違建,強拆就合法合理。但這種解釋強詞奪理。小產權房雖然不合官方法律要求,可全國的小產權房多了去,從現有報道看,香堂的小產權房絕大多數都是當地政府蓋了大印,有正規合法手續和合同,所以即使它是小產權房,也不是違建,不能說拆就拆,當地政府自然清楚這點。
我想唯一符合邏輯的推斷是,它犯了習近平的忌。甚麼忌?香堂是個不安分的地方,搞不好會成為反習勢力的「大本營」。這麼講是不是有點八卦?一點也不。香堂有3,800多戶家庭,人口上萬,其中許多人來自各界精英,不乏文化名人、知名學者和教授,以及紅二代、紅三代,還有一些外籍人士,這些人不說個個神通廣大、能量非凡,但肯定不是省油的燈,串個門很容易,有司總不能隨時派人去監視吧?
據說被拆的人中,有紅色詩人郭小川的長女、人稱「郭大姐」的郭嶺梅,有和劉少奇長子劉源關係密切、同為紅二代的張木生等。紅二代現已分成幾股勢力,即使是挺習的紅二代,在習一朝也沒撈到多少好處,少有人加官進爵,對習重用「之江新軍」都頗有怨氣,更不用說被習壓制的紅二代了。像張木生,就瞧不起習,背後沒少大罵習。而學者教授們,也基本對習無好感。
聽說前政治局委員李鐵映在香堂也有住房,不知真假,是否被拆,但想來應該不在拆遷之列吧,要不「北京菜」就太不給面子了。但他住在香堂,免不了也是要跟紅二代走動,這樣一來,讓住在中南海層層被保護起來的習皇總覺得這些人有些不安分。
據說被拆的人中還有范大畫家,他是北京的座上賓,御用文人,他的房子被拆應該屬「誤拆」,「誤拆」不是指不知道他的房子,而是其他人都拆了,他的不拆不好,因為習強調「法治」,表面上還是要一碗水端平的。
天子腳下有個被視為不安分的地方,有甚麼比小產權房「違建」更好的強拆理由呢?這就決定了香堂被拆的命運。
鄧聿文
中國戰略分析智庫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