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訊】「既然有了翅膀,就不會放棄飛翔;既然是東方之珠,就會把黑暗照亮」。最近投奔美國的四川音樂製作人龔平(網名:加州老爹),將去年聲援香港寫成的《勇武者之歌》製作成MV。他接受《蘋果》越洋訪問講述創作歷程時稱:「當(去年)看到香港反送中運動開啟,彷彿看到了希望,香港手足打出『寧化灰飛,不作浮塵』這口號時,非常感動,當天就寫了這首歌的歌詞,第二天就開始譜曲編曲,大概兩三天時間就把歌完成了。」
現年43歲的龔平,2017年取得美國簽證,因「人身安全」上月2日離開妻子和兩歲孩子,隻身取道柬埔寨轉往美國,幸出境時沒被邊控。他坦言抵美至今一個多月,也沒跟家人聯絡:「家裏人覺得我不聽勸,在網上發表這些言論,連累家人,父母要跟我斷絕關係,老婆吵着要跟我離婚,這也是我逃跑的一個原因吧!」朋友勸他跟家人修復關係,龔稱:「我比較倔,也是受害者,為甚麼一個受害者要跟另一個受害者道歉?真正的施害者是中共,中共才應道歉。」
龔平曾是一名中學教師,2003年因不滿體制而離開,後成為一名錄音師。他稱年輕時也是「小粉紅」,還在社會中掙扎和蛻變;直至2008年汶川大地震才真正覺悟。「我親身經歷2008年汶川大地震,看到災區的情況,很多學校都是整個塌下去,柱子裏連鋼筋也沒有,都是用鐵絲代替;有個朋友到北川找他的父母,(當地)就像地獄一樣,看完之後好幾天在噩夢一樣。」
龔平稱看到維權藝術家艾未未的紀錄片《老媽蹄花》,揭露四川豆腐渣工程,但遭當局打壓、監視、跟蹤;成都作家譚作人質疑豆腐渣工程被判囚5年,那時他開始對中國政權徹底失望。龔平自此積極參與網上討論,但留言都是「躲躲藏藏」,化名聯署支持北京女權人士曹順利、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當時網警不像現在般嚴,但還是找上門來,「作口頭保證一下,要注意這些事情,之後就胡弄過去了」。
武漢肺炎疫情去年12月爆發後,他在微信討論肺炎「肯定是傳人的」,沒多久微信被封,他只好「翻牆」到Twitter追看消息,還聯署支持「吹哨人」李文亮醫生。國保找上了他妻子的工作單位,後來更把他帶返派出所問話:「這一條(推文)是不是支持港獨,這一條是不是支持台獨,這一條言論是不是支持西藏,這些言論是不是辱罵國家領導人?」他承認後,被迫在文件上按指紋。警察要他刪除千多條推文,不准注銷賬戶,「他們說不配合的話就會跟程序,跟程序就是先拘留,拘留之後再作調查,作材料」。
經此一役,龔平終日活在惶恐,令他有意離開妻兒遠走。被問到究竟他在Twitter曾發佈甚麼激烈言論踩到紅線?「反送中運動說了一些氣話,比如請美國派軍隊支持香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也把這些定性為支持港獨。」龔又說:「我覺得台灣應該獨立的,歷史不能竄改,台灣是中華民國戰敗退守到台灣,台灣本身就是一個獨立的國家——中華民國。」
龔平又認為:「一國兩制本來就是一個偽概念,一個是一黨專政的極權國家,一個是比較民主的地區,兩個制度不可能在一起,遲早會出事情。」談到香港勇武派抗爭,他由衷地說:「我覺得香港年輕人很了不起,他們的思想很先進,行動力也非常強,比起我們大陸圈子裏面的人,我們自稱『反賊』嘛、有反抗精神的人,但實際上做不了太多行動上的反對,頂多是給良心犯送送飯、關心一下,搞『同城飯醉』,大家互相交流思想、時事,跟香港年輕人對比,是天壤之別,我相當佩服香港的年輕人。」所以,他透過《勇武者之歌》向勇武派致敬,歌詞寫道:「恐懼是為了讓人們展示勇敢,有欺壓才會有不卑不亢,人豈能苟活在黑暗之中,就算面對槍口依然要挺起胸膛,一起吶喊,讓世界來見證。」
他覺得中國人只有兩種命運:一種是逃出來,一種就是關進監獄,「現在(自己)肯定不能回去,好不容易逃出來。」龔平表示,在美國人生路不熟,英語能力不佳令基本生活處處不便,本想趁聖誕節寄明信片到關在監獄的中國朋友,但也不知道怎樣寄,只好跑到郵局問。在洛杉磯這段日子,他於12月10日「國際人權日」到荷李活中國劇院門口支援香港人,還首次在美國大選參觀當地的投票站,他在Twitter留言寫道:「感覺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氣。」
談到未來,龔平不諱言感到非常孤單,在美國只認識一個做快遞業務的朋友。他說,在美國肯定不可能做教師、錄音師的相關工作,或者會買一架車到處流浪,又或者在美國申請政治庇護,相信這也是其中一條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