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陌度阡●村民眼中的野豬

越陌度阡●村民眼中的野豬

氣溫轉冷了,這星期的夜間溫度下降到不足10℃,入黑後萬籟俱寂,冷得蛙鳥鳴蟲都躲起來不再作聲,唯獨是大型的溫血野生動物仍能在晚間出來覓食,山豬(野豬)就是這時的荒野主宰。

香港最大的陸上野生哺乳動物便是野豬,跟着已是小很多的黃麖(現已更正為赤麂),從前兩者活生生的都不大常見,但死的在街市肉枱反而間中能找到,黃麖是貴價野味,可遇不可求,野豬肉就不太難買到。香港的野生動物保護條例在1976年訂立,但在那個環保意識未開的時代,野生動物保育概念只是英國官員和大班的喜好,民間仍是以野味來看待眾多野生動物。八十年代以前香港的野生動物一定很可憐,因為當時山林稀疏而村民兇悍。野豬、果子狸、黃麖、箭豬四種較常見的動物,都會在冬末春初的時候偷吃農場莊稼,便讓農民村民「大條道理」獵殺牠們,其實說來只有野豬的破壞才算毀滅性,其餘的果子狸、黃麖、箭豬只會零星吃點菜,體形細小又怕犬隻人類,從未聽過農民因此蒙受大損失。野豬體形龐大孔武有力,成年野豬可達百多斤重,雄豬甚至上兩百斤如小牛一樣,背峯高高隆起,長有彎曲獠牙,我多年之前曾帶着自家兩隻看門犬行山,在小徑上跟這樣級數的「山大王」狹路相逢,平日以勇悍聞名的趕豬犬也嚇得夾尾閉聲。

毀滅性到訪 聯群破壞農地

野豬是雜食動物,平常在山上以吃地下的蟲子蚯蚓、野果樹根為生,冬季山上食物減少,泥土乾硬不利挖掘,便開始跑到山下覓食,最愛吃地下的根莖農作物。我個人覺得牠們的喜好順次如下:番薯、花生、芋頭、淮山、木薯、參薯、竹薯和粉葛,粟米就比較特別,好像有一些群落的野豬是不懂吃粟米的,但懂吃的就會「識食就一定食粟米」,再下來就是翻木瓜和香蕉的根來啃吃了。為甚麼說野豬來訪是毀滅性的?因為牠們有兩個習慣,首先就是聯群結黨而來,就算沒東西合胃口,也會翻挖踐踏破壞田地,如果下了花生麩作肥料,就更會引得牠們四處翻挖破壞。第二就是重訪,可能因為牠們太聰明太大膽,很會試探底線,只要人類的驅趕太軟弱,那就「睬你都儍」,晚晚下來開餐。防禦上用網用欄是不管用的,對矮的欄柵,牠們索性以己身重量壓壞突破,遇上堅固的就在下方挖出通道闖入,曾經有朋友到嘉道理農場取經,詢問網欄設計,小小一片田便盛惠三十萬修築費,我聽到只能大笑……

記得以前香港有兩隊山豬隊,主要成員為警察(但聽說在八十年代以前是以外籍人士和有槍牌的達官貴人為主),農民遇上野豬來襲,就打電話給警署,再轉接至獵隊,獵隊接報後即會到場埋伏槍殺。我仍在打工時就跟當年獵隊的楊Sir談過話,他們會把獵得的豬隻帶去肉枱屠宰,隊員各自分得一份,也預留一份給「受害」農夫,再把剩下的售予肉販。村民之中也有深好捕獸之人,但為數甚少,因為要嫺熟山林環境和野獸習性,他們沒有獵槍,但會自製捕獸籠或鋼索圈套,把番薯花生放在野豬出沒的路線誘捕,以前市場上的野豬肉多源於此。到了現在,無論是獵隊和獵人都已式微,代之而起是動保人士的興起,好消息自然是野生動物的權益及重要性得到更廣泛的正視,但農民卻麻煩多了。

近十多年野豬數目激增,牠們的群落更大(今年初我在西貢村中見有十幾隻巡村翻垃圾的豬群),也更大膽,我也惟有放棄那些根類作物避而不種。今年我的幾位學徒農夫學種番薯,自行架設太陽能電網,效果不錯,投資也少,是新世代農夫的希望。不過,現在的野豬也太過侵入城市,希望大家跟牠們保持距離,不要餵飼,讓牠們繼續做真正的野生「山大王」。

番薯是野豬至愛。

跑進田間的野豬,想來是想挖木瓜根吃了。

坪原猴

新界邊鄉成長的野猴子,拾起父母的鋤頭想保着最愛的農村風光人情,希望每個孩子都能有赤腳走阡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