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他隱約聽到一些咀嚼的聲音:
「㗩㗩——㗩㗩——㗩㗩——」
像塞一大把碎紫菜或乾的即食麵,快速的吃,中間沒有停頓,餓極了,急不及待……
不在這一層。
Timmy在後樓梯往上一瞧,往下一瞧,問:「誰?」
「㗩㗩」之聲驟停。剎那間一切靜止了。是趕緊逃離?還是突然消失?
——這樣說有矛盾,「人」才趕緊逃離!「異物」才突然消失。不過無論哪個說法,在這樓上樓下的垃圾堆中,又有什麼好吃的?
不得要領不知底蘊,T也只好關門上鎖離開這掛單暫寄的小型Salon。
他當然不知底蘊——樓梯轉角暗處,遺下那碎髮已被「幹掉」的垃圾袋,真美味!太好吃!如飢似渴久旱逢甘……是的,理髮生涯不景,大小髮型屋都執笠了,找了一處又一處,今天晚餐也算不錯!
她是個廿多歲的女子,上班女郎,從前,也曾留着烏黑亮澤的長髮,引以為傲,怎也不肯剪短,每次上髮型屋,都千叮萬囑:「只修半吋,不准多剪。」
若干日子之前,當她仍未淪為「異物」,仍是個如常作息玩樂拍拖友聚的女子,加班晚了,回家媽媽給她熱碗雪梨蘋果木瓜雪耳豬𦟌老火湯的乖乖女。
那個晚上,是她永遠忘不了的慘劇:——
下班回家走過每日必經之路,暗處突出現一個健碩的男人,「截查身份證」,她覺得奇怪,既無活動又非可疑,這一帶只零星路人,而且眼前無出示證件的男人究竟是警是賊也難分?所以她回頭就走,那男人追上,箍頸掩嘴暴力擄至橫巷,一邊毆打一邊逼近牆邊那堆廢棄建築鋼筋鐵枝上,意圖強姦……
不知如何,奮力掙扎時長髮給捲進,當男人把她猛力推倒在地時,長髮纏住堅硬之廢材無法解脫,「噝」一下,大片頭髮連頭皮被撕扯開,鮮血汩汩而下,二人呆住,她受驚得忘了痛楚,狂喊:「我的頭髮!我的頭髮!」
(明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