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創意●人生若只如初見 - 余家強

有限創意●人生若只如初見 - 余家強

藝人余文樂生女叫余初心,「勿忘初心」,被嘲藍絲扮手足。筆者倒覺得,大家都哈日、打機長大,余爸爸想到是初心錦囊、心跳回憶之類吧。無論怎樣,余氏宗親真的好,余如同音,隨手起個名字也如詩如畫。

余初心小妹妹的哥哥余初見,更具意思。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清.納蘭性德《木蘭花令.擬古決絕詞柬友》

若永遠像初次見面,就不會有悲傷。為什麼秋扇?因為「秋扇見捐」,秋涼之後,扇子便被拋在一邊,常常用來形容棄婦。余文樂風流史不淺,及至初為人父,紀念一下to all the girls I’ve loved before。緊接下句:「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分手,別互相懷恨誰先變心。

不過,僅看成癡男怨女埕埕塔塔,未免小覷納蘭性德作為滿洲第一詞手氣魄。題目提到「決絕」,他寫給朋友的。初認識,客客氣氣,相見歡;日子久了,不再拘謹,漸漸開玩笑、欠禮貌、多拗撬,英雄見慣亦尋常,甚至因關係密切利益輸送或彼此出賣,涉及金錢就友誼不純潔。有時,寧願時光倒流。

何止?第一天返工,懶鬼也抱一點衝勁吧。第一眼的同事,第一眼的老闆,總存些好感,相信對方有能力有經驗,起碼希望融融洽洽;相處下來,混熟,卻磨蝕尊重互讓,空餘一群狐朋狗黨而已。小孩子第一頁功課簿也必整潔用心,填鴨教育讀極不見岸,才每況愈下。

婚姻何嘗不是?我不一味舉破裂收場。即使開花結果、生兒育女,慶祝二十周年,你敢講愛他/她猶勝當初那位令你心動的少年/少女相敬如賓?你並非嫌他/她老,而是乾脆早就喪失感覺,情義可能尚在,驚喜一定不在了。《紅樓夢》說的:「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縱然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第五回)

納蘭性德反對結緣嗎?又不盡然,詞續曰:「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用唐明皇和楊貴妃典故。唐明皇自私犧牲楊貴妃,但最後:「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至少,他發過比翼連枝的誓言呀。

唉,人生若只如初見,陳同佳不會剛結識便殺害潘曉穎吧?勿忘初心,可惜我們也永遠回不到從前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