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重置 - 葉漢良

大重置 - 葉漢良

如非選舉,我也不知道傳聞有個左膠大串連,陰謀想重置世界。

這陰謀論或源於對〈世界經濟論壇〉明年主題為「大重置」(The Great Reset)的揣測,權貴或以疫情為契機,推進人類第四次工業革命,洗牌重新分配地球資源,以至權力。

我不懂經濟,也討厭政治,就只能從文化側面,散談一些由左變膠的前世今生。

左只是一個模糊和籠統的概念,經常左即是右,右即是左;有時有型,有時很土,有時很混雜。土的沒有甚麼好談,因為實在土,我大學時宿舍的國粹左還特別喜歡跳土風舞,我還記得那些舞步口訣:點點後側前,前前後後,左左右右⋯⋯。至於混雜型,據聞希拉里學生年代屬毛派,相信只是種東方獵奇式的時尚裝扮,不談也罷。現只談談型左。

左一般帶有理想主義色彩,不過,正義和理想可以是事業,也可以是一盤生意。六七十年代有一個反戰的背景,反對越戰,提醒人不要重蹈世界大戰覆轍,正義和理想容易成就事業;當年的卜.狄倫(Bob Dylan)、瓊.拜亞(Joan Baez)等都登上了這個背景的舞台,顯露光芒,安身立命。

當年的左翼還很平易近人,有與民同樂的情懷,如披頭四(Beatles)的約翰連儂(John Lennon),1969年3月,便與愛人小野洋子(Yoko Ono)在阿姆斯特丹希爾頓酒店總統套房發起過著名的「床上和平」行動,兩人穿着睡衣躺在床上七天,房間貼滿了反越戰標語,接見各方賓客論談,有如「幕天席地,縱意所如」,好事的記者就只想他們在床上打真軍,體現「要做愛,不要戰爭」(Make love, not war)的口號。

左和前衛關係密切,經常離經叛道,西方的左翼,尤其在文化藝術方面,經常是精英雲集,觸覺超前,開人眼界的,如法國的卡繆(Albert Camus),如西蒙.波娃(Simone de Beauvoir),如知識分子明星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都開啟了我們語言與視像的嶄新境界,率眾稱為新左。

和巴特惺惺相惜的意大利導演安東尼奧尼(Michelangelo Antonioni)1970年拍了一套《無限春光在險峰》(Zabriskie Point),是一套反文化電影,談當年年青人的反叛與逃離,影像奇特,配樂迷幻(包括了平克.佛洛伊德Pink Floyd,咁啱掀起黑命貴Black Lives Matter暴動的非裔死者也叫佛洛伊德George Perry Floyd),要很花神看。

開場不久,男主角在差館受警員查詢的時候自稱卡爾.馬克思(Karl Marx);中場後逃入深山死亡谷的扎布里斯基角,看見一對對男女在山頭全裸做愛——對性自由的追求,一直是左營價值主題之一;尾埸一連串的炸毁建築物,表達了要對保守建制炸得稀巴爛的激進訴求。

《無限春光在險峰》大概就是左翼要將世界炸毀重置的祖宗啟示。

安東尼奧尼還有一套《春光乍現》(Blow-Up),是1966年作品,劇情現實與虛幻交錯;在以左為型仔的六十年代,我真的要撐起一雙疲倦的眼簾努力看完。後來的王家衛得安東尼奧尼神韻,亦進入了大師殿堂,拍了套《春光乍洩》(兩戲毫無關係)。

成住壞空,生住異滅,由質變到量變,亦由質變到味變;六七十年代的新左,總還帶有理想主義色彩,在文化探索和開拓中曾經大放異彩;今日的左膠,雖談地球環保,大愛包容,正義和理想更似一門生意,他們持着一些精英優勢,包括科技、金融等,更想推行的是「所有動物一律平等,但一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加平等」, 或真實與虛假的”The Matrix”世界。

由六十年代至今,剛好一個甲子,是重置躍躍欲試的時候了。

大大聲告訴你,其實中美真的是難兄難弟,你發生的事我也會發生,只差時間略有先後與及正邪黑白角色的顛倒。譬如說,六七十年代,我們有文革學生,他們有反越戰學生;又如,我們有差人跪頸,他們也有佛洛伊德;我們有反送中,他們有黑命貴;他們很多人嚮往共產主義,我們卻有很多人嚮往資本主義;他們的CNN,給人偷錄了兩個月的高層(如Facebook,又是一個叫Zucker的契弟)電話對話,暴露出偏頗的醜態(emoji側頭笑×2),把它從當年的新聞界典範神壇拉了下來,我們的有線新聞則監生掛了;還有,我們用國安法拉了很多人,就看他們會不會玩捉叛國賊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