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雲娜匆匆由旺角趕來尖沙嘴訪問現場,她剛剛完成了到唱片舖的「謝票」活動。今時今日,有心出實體唱片,還要到唱片舖去,幾乎都要致最高敬禮。尤其,唱的歌者,是個五歲已經出道,唱了超過半個世紀的露雲娜。
「傳說中有個女王在世上……」這句歌詞幾乎是70後都識哼的集體回憶,發過《荳芽夢》的露雲娜,到了今天依然在唱,訪問期間她笑聲不絕,提起她的翻唱碟,唯一一首新歌《Forever》,問她何謂永恒?露雲娜忽然感觸哭出來,「我好幸運,我可以留低我把聲畀人聽,譬如有一日,譬如露雲娜有一日唔喺度,譬如我走咗,我留咗我把聲喺度呀……」
五歲出道,今年57歲的露雲娜,歲月卻沒有在她身上留下殘酷痕迹,她依然是當年那真我,那個愛唱歌表演慾很強的混血小妹妹的初心一樣,「我覺得我好lucky,我可以留我把聲畀大家聽,我可以錄唱片,可以錄低把聲畀大家一路聽住。」
千帆過盡,原來最緊要有氣有力繼續唱。
撰文:文嘉龍
全翻唱的發燒碟,由最遠古林憶蓮和Blue Jeans的《下雨天》、陳百強的《深愛著你》,唱到方皓玟的《你是你本身的傳奇》和Supper Moment的《飛》……露雲娜說聽了成千首歌選出十首,「《下雨天》唔係特登搵㗎,突然間喺我news feed出現,我又再愛上返呢隻歌,好得意個感覺!我記得返當時好似係17歲,落緊雨聽,嗰時我啱啱同男朋友分開,佢唔要我呀!」
露雲娜說,很多人都估不到她會揀上Supper Moment的歌來翻唱。一隊2006年才出道的樂隊,相比五歲已經入行的露雲娜,如換了幾代人間,「我好鍾意佢哋啲歌,好creative好original,個個都話估你唔到Rowena會揀Supper Moment嘅歌嚟唱,《飛》嘅歌詞係好有hope,充滿希望!」
這張碟更加是她和音樂人老公Perry Martin的心血結晶,既是老公又是製作人,不會為工作而拗撬?「我哋個communication好好,唔鍾意我就會出聲,所以唔會有嘢擺喺心入面,我哋好民主,真係冇乜拗撬,我哋唔會嬲住大家去瞓覺囉!如果有人問我,你同你老公有冇嗌過好大嘅交呀?真係講唔到畀你聽有,因為真係冇,係咪好『悶餅』呀!哈哈!但係我覺得好舒服,可以同一個人咁樣生活。」
關於露雲娜和Perry Martin的奇緣,這是露雲娜的第二段婚姻,她18歲唱《荳芽夢》時,男方已經同場為她彈結他伴奏,奈何當時兩人身邊都有另一半,相隔30多年,兩人在facebook重新聯絡,Perry留下一句:「Remember me?」展開追求,Perry更為了所愛放棄在美國的一切,來港陪伴露雲娜,兩人在2013年結婚。
不要以為露雲娜和老公都鬼聲鬼氣,兩個人都深信有前世今生這回事,「我信!好好笑,我老公成日同我講,佢覺得佢以前(前世)點樣識我呢,佢去學功夫,佢有個師傅,我就係師傅個女,佢鍾意咗我,佢覺得我係中國人,佢去學師就識到我!我信佢㗎,因為今世呢,佢後生嗰時又係去學詠春,我老公係同葉問徒弟葉準學㗎,佢𠵱家都好interested in Kung Fu!」
這段前世修來的姻緣,露雲娜說新歌《Forever》就是這個意思,「佢以前同過我一齊,呢一世佢又搵返我,來世佢都想同返我一齊!」相反第一段婚姻,最終離婚收場,成為露雲娜前半生的打擊。她25歲時邂逅了攝影師黃永熹(Sam Wong),情投意合很快便結婚,露雲娜更為了他放棄事業退隱,兩人在1990年生下兒子Brian。
為愛退出,有冇後悔?「我冇後悔,因為我呢個決定好清晰,我唔係一時衝動,我清楚知道我係想結婚,我想去組織一個家庭,我想低調啲做一個好媽媽、好太太,我想做一個稱職媽咪,而唔係交咗畀一個工人姐姐湊。我嗰時都已經唱咗19年,係有少少攰,想過一啲quiet life(平靜生活)!」
誰知道老公有婚外情,令露雲娜晴天霹靂,「梗係冇諗過啦,當時好大打擊,不過𠵱家諗返起,如果呢件事唔發生喺我身上,我就唔會變到一個咁堅強嘅露雲娜囉!嗰時成日瞓唔到覺,有時睇緊報紙都唔知自己睇緊乜,入唔到腦,同埋有一排我好唔開心,唔識得同個仔玩,因為我個仔好鍾意車,我成日都會有好多story同佢講,同佢玩車仔,但係嗰一排就唔識得同佢玩。」
本身有宗教信仰的露雲娜,最終才走出離婚陰影。「我睇Bible(聖經)可以幫到我,嗰一刻我可以瞓到覺!有朋友叫我食藥,我唔肯,佢哋話食半粒(安眠藥)唔緊要㗎,因為我真係一眯埋眼就諗,瞓唔到覺,我都唔肯食,我驚依賴咗啲藥!」不藥而癒,除了聖經,還有露雲娜的兩位姐姐,全靠與身在美國的其中一位姐姐訴苦,心情放開了不少,但長途電話IDD費就每月要付上八千至一萬。
露雲娜(Rowena Ellen Cortes)擁有菲律賓、西班牙、中國和日本血統,她的爸爸和哥哥都是樂手,自細浸淫在爵士樂氛圍下成長,五歲已經自己報名參加英文《星報》的歌唱比賽,小小年紀拿下冠軍而獲得出碟機會,「嗰陣時溫拿都喺度,佢哋叫Loosers(溫拿前身),有阿叻(陳百祥)都仲未有阿B(鍾鎮濤);另外我記得仲有關正傑,我記得我嗰晚唱咗首爵士樂嘅歌叫《Going Out Of My Head》,我記得贏咗有部車同成set化妝品,化妝品梗係送咗畀我媽媽啦,跟住仲有唱片contract,五歲定六歲出咗一張細碟,EMI唱片同我出!」
五歲出道,接連唱歌拍劇拍電影,《千年女王》的《傳說》到《荳芽夢》,露雲娜的童年與青春,大部份時間都獻給了音樂。「我哋喺TVB成日都唱live,我記得我同賈思樂仲有一個音樂節目叫做《樂在其中》,我當時15歲,嗰時我返緊學,星期六先得閒去錄,我已經慣咗朝早9點鐘已經識得『開聲』唱到歌!」
自此造就了露雲娜和賈思樂的螢幕情侶形象,兩人超過40年的情誼至今不變。另一個和露雲娜至今都是無所不談的好姊妹,是久違了的周秀蘭,「你記唔記得周秀蘭呀?我同佢到𠵱家都keep住聯絡,我每次去溫哥華都會搵佢,我同佢好好朋友,我哋真係click到,咁多年都係咁好姊妹!嗰時《荳芽夢》就係翁靜晶、我同周秀蘭三個囉,翁靜晶呢,我哋幾年前就喺facebook撞到,佢𠵱家又結咗婚,最近又做咗婆婆,我戥佢好開心。」
唱了半世紀,露雲娜至今依然勤力練歌,她說沒有打「天才波」這回事,有天才而不努力也是枉然。上一次的復出,因為與陳奕迅合唱《講男講女》而回歸樂壇,匆匆已10年,露雲娜仍然記得和陳奕迅在錄音室初遇那一幕,「Eason開門畀我,攞住一兜唔知係餸定乜嚟,着住短褲着住對屐又紮住條辮,好似乜嘢一丁麵個樣呀,好好笑,佢開門畀我,我哋好好傾,一傾就可以click到!」面對後輩,露雲娜也會緊張,「佢係陳奕迅喎,我又冇出嚟咁耐,你仲要開門畀我!佢話佢細個係電視精,佢好鍾意睇《千年女王》,佢就知道露雲娜姐姐係唱《千年女王》呢隻歌,《荳芽夢》、《戚眼眉》、《雨中Sha La La》呢啲囉!」
兩年前,露雲娜作出了人生新嘗試,教起唱歌來,「我經理人encourage我,佢話我得㗎,可以試下教唱歌,我又覺得點解唔教呢?可以栽培啲下一代,咪試下囉!覺得好充實,原來我可以教到人,我睇到佢哋有進步就好開心,我教你點樣唞氣,原來真係幫到你喎,我教你點樣用丹田氣,你個音又真係圓咗喎,我好開心咁樣幫到人。」
今年3月,原先露雲娜打算舉行50周年紀念音樂會,可惜因為疫情訂好的場地也要取消,性格樂天的露雲娜惟有再等好時機,「我覺得呢個世界,如果冇咗音樂,係一個好灰暗嘅世界,我有時都會唔開心,我攞隻CD出嚟,擺入去聽,搞掂,即刻開心返,真係會畀到一種力量你。我今日跌低咗,我起身,真係可以㗎,有陣時我諗我係好幸運。」
另一樣幸運是,露雲娜怎樣看也不像已經57歲,活得開心快樂就是最強護膚品。早前愛煲韓劇的她,近來少追,比較多是上YouTube觀看各類煮食影片。
原來是為了老公,「因為我老公好鍾意食嘢,我以前好少煮,𠵱家可能煮得多,我老公話好好食!佢唔鍾意出街食,佢日日喺屋企鍾意食我煮嘅嘢囉!我成日覺得自己係《大長今》,好鍾意煮飯。我煮中餐,又煮泰國咖喱,又有煮意大利,我老公好鍾意食唔同嘅意大利粉!」
最拿手好菜?「我最拿手係煮泰國綠咖喱,我老公話全世界最好食就係露雲娜嘅綠咖喱!我希望寫一個cookbook,叫做《Ro Can Cook》!哈哈!」果然係箍住老公個心,最好箍住個胃!
場地提供:Teppanyaki Kaika(The 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