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明神經,我們意難平 - 畢明

達明神經,我們意難平 - 畢明

常說「公共知識份子」,又有沒有「公共音樂份子」?

如果有,香港又有誰值得、配得上這個身份?

或許不要分得這麼細,音樂也絕對是知識的一種,所謂”public intellectual “,就是要「喚起大眾對真理、判斷和品味的批判」,「一個真正的知識份子應該,並一直做一個社會外部的人,過着自我放逐的生活,並保持位於社會邊緣。」

那末,達明一派,還有單飛之後的黃耀明,應該沒有人會反對,是香港罕見的公共音樂份子。

他的公眾人物身份,一早就捨身交出他的公共性,在音樂鬼才劉以達非常突出的英倫電子風之中,一直探問着各種不同的社會現象和課題。從一開始便繼續追尋溜冰滾族的少年脈搏,那管在雪屐場拿着一罐可樂是否可以忘懷一切失落。

在今次2020年的《Replay》演唱會,他把時間回撥至1989、90年,重唱那兩年出版的兩隻大碟的歌。

89年到現在,31年過去,沒有進步的可以退一萬步至回歸原始,文明剝落從來露出的是一張臭臉。窮的時候惡臭,富起來之後加一份銅臭,雖遠必嘔。

《世紀末顏色》31年後再唱沒有違和,反而非常襯色,tone on tone啊,在瘟疫蔓延世界燃燒的2020,世紀末安然度過後是波瀾壯闊的末世味濃。其實,世紀末顏色是什麼顏色?在美國可能是紅色藍色,在台灣是藍色綠色,在香港是恐怕這個曾經的五光十色璀璨都市光輝到此。

《最佳朋友》你有幾個?《我有兩個》。一個叫初衷,一個叫鬥長命。或許不是。或許一個叫撕裂,一個叫現形,真好,人一世物一世第一次見到咁大塊照妖鏡,照遍全球,歐美也好不了多少。正所謂「人同妖精都有阿媽生,不過:人係人那媽,妖係妖那媽」,當良知款式呎碼價格可升可跌,在四季不停交易,唯有情留夜中環,或者金鐘,又可以是旺角,反正盡在今夜,盡在很多個夜晚,我們都盡力好撚愛過香港,好撚愛過達明。

講嘢啦。我說話,你說話,合該各有偏差,你說話,我說話,正常各有廢話。不了,再沒偏差了,一言堂了,樂得清靜。天花亂墜的香港曾經百無禁忌,未合法化的《禁色》可以唱,破壞地球的《恐怖份子》可以唱,明哥說後者是講環保的,但現在誰是恐怖份子?

發開口夢的人,以為元朗發生過恐怖襲擊,嚇得「我醒我知我驚見星轉月移,我思我想我會心意變灰」,不再天花亂墜的都市,紅線黑哨代替無限可能,Linda或叫Sara的,偉業、瑪莉和永達都移民去了。冠聰、志全、智峯、榮鏗都走了。今天應該很高興。

排名不分先後左右忠奸好了,在天不容問的時代,唱到歎眾生的現代。

又見十個救火的少年,「係責任呀!」,我們不救誰救,我們不喊誰喊,滄桑了少年頭,催迫出太多永沒法青春的生命。

在諸神都缺席的黃昏,論功行賞缺一不可,叻的object和失去編號的objects,「從亂世指引歧途,從罪惡分派酬勞」,皇后大道再沒皇后,只有嘉勉金腰帶的大盜。

好撚愛,離,還是留?對一個地方《愛彌留》,是一種沒法解釋的蒼白,但同路人依然在場館內一起大叫加油,是出於絕對的你情我願,「共你荒土飛縱,共你風中放逐,沙滾滾但彼此珍重過」。

我不知道天可不可以問,但人可以問。達明由30年前問到現在,得不到答案仍然問今天世上所有地方的所有孩子是否安好,12個又好,20個又好,2046個都好,可以忘記她是他,不會忘記每一個你。

Viva La Diva你有心情嗎,或許香港最後一個diva坐在我身邊,謝謝一起去party的兩位。

達明提醒大家,香港,是我們的。God save Hong Kong。

今天我願你平安,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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